宁采臣迎上来对李天涯道：“子楚，你应该狠狠治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不能轻易放过。”李天涯奇怪，方才他担心贾也浅难堪，才走到一边小声说话，这边宁采臣怎么就知道呢。一问方知，原来宁采臣等人瞧得奇怪，不知李天涯找贾也浅说何事。小青与乔姐都是灵觉过人的，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乔姐还没什么，小青嘴快，叽叽咕咕的把她听到的说了出来。宁采臣最恨这种负心薄行的人，于是大为气愤。原来如此。“呵呵，原来是你这小搅屎棍……”李天涯扫了小青一眼，他忘记这一荐了。小青好奇道：“什么是搅屎棍？厉害吗？”“噗！”李天涯啼笑皆非，“唔……就是很厉害的棍子，走到哪都很厉害啊。”小灵儿听了脆声叫道：“好呀。我要像小青姐姐一样，也要当搅屎棍哎。”小青听了沾沾自喜，众人大笑。这时约莫是酉末戌初时分，断桥一带人挤人、篙击篙、舟触舟，轿夫车夫，列俟岸上，又有皂隶喝道，军士擎燎，很多人嚷着要雇船游湖，可都这时候了哪里还雇得到船？李天涯道：“可惜，只好在湖岸边走走了。”张岱笑道：“随我来。”领着众人绕湖往岳王坟方向行了一程，到玉莲亭下，高柳长堤，楼船鳞集，玉莲亭又叫缆舟亭，游湖者都从这里买舫入湖，此时灯火通明，喧嚣如市，然而泊在岸边的楼船虽多，都各有主。张岱领着众人又走了数十丈路，湖水一角，僻处城阿，这里已经是冷冷清清没有游人了，却有一条画舫悄悄泊在岸边，舫首两盏西瓜灯笼衬着幽暗的湖水寂寂晕红，那船家在船头望见张岱一行，立即起身招呼道：“张相公来了。”很快，舫上又有四盏灯笼点亮，顿时光照数丈，湖水幽碧荡漾。原来是张岱已经预先包的画航。这小画舫约四丈长，虽然比不上苏蓉的五瓦大船豪华宽敞，却也精致异常。李天涯等人连同婢仆十几人坐在里面绰绰有余，一张八仙桌，圈椅环绕，桌上酒食瓜果早已准备着，都极精美新鲜，果子有塘栖蜜橘、萧山方柿，还有葡萄、板栗，西瓜等。中秋节应时瓜果自然也少不了的，酒有蓝桥风月、绍兴黄酒、扬州雪酒，各一瓮，下酒菜有带骨鲍螺、黄雀、莼菜、韭芽、河蟹、瓦楞蚶……画舫悠悠划向湖中，随处可见往来的游船，画舫绕孤山之西，从西泠桥下过时。但闻笙歌合奏，竹肉相发，朗朗月色下，沿湖大片大片的青黄的荷叶犹有清香。李天涯叹道：“这种考试，考一次就够了，里面那种滋味，太难熬了。”宁采臣也点点头笑道：“我如果这次考不过，也不准备再考了。回去教书耕读，逍遥自在。人生苦短，短短几十年岁月，何必耗在这八股文的牢笼里，不得自在。”张岱笑道：“你们两个就考了这么一次就这样，我想想都快吐了，我已经考了十次了，天哪，哎呀，这些年都不知怎么过来的，趣儿也没有，这种敲门砖文章究竟于世人何用？”科举制度是唐朝时所创，唐太宗李世民曾得意洋洋地说，“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将天下英雄尽揽囊中，谁还能与我为敌？谁还能撼动朕之江山。这话是指科举制度稳固了统治！科举制度下有学问的人都不琢磨去推翻朝廷了，而是去通过考试一心求官，有利于巩固皇权，所以表示这样做正中皇帝下怀。“太宗皇帝真长策，赚得英雄尽白头”，这是唐人赵嘏的诗，形象地刻画出进士登第的难度。李天涯忖道，虽说八股文不能有益于世，但处于这时代，开科取士，牢笼天下英雄，除此也无别的良法——没有这块敲门砖，你就敲不开这扇门。如果没有其他特殊际遇，三六九等，士农工商，如果与仕途无缘，就只能沦为布衣一族，终生仰人鼻息。这就是这年代，寒门读书人不惜一生挣扎在于这条科举路上的原因。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一夕鱼跃龙门，改换门庭，顿时就可彻底改变命运，逆袭人生。史上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这可以说是一场命运的豪赌。李天涯笑了笑，心道，张岱确实考了这么多次，如果没意外，他会终身都考不过乡试。想起实在令人感慨，大好光阴，蹉跎于此，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是，这次碰到他，不知会不会改变他的命运？他们几个考前拟题时，李天涯也有意把那些拟题与他们分享过。希望吧，张宗子。明代乡试放榜之期规定在八月底之前，多用寅、辰日支，辰属龙、寅属虎，故此乡榜又称龙虎榜，天启七年的八月二十八戊寅日将是放榜之期。反正至少今晚是不用想这些事的，这么多天的苦战，寒窗苦读，苦不堪言啊。三人约定不再提考试之事，违者罚酒一杯。这时，已交午夜，一轮明月升了上来，悬浮在疏朗的星汉之间，蓝得发紫的天穹上一丝云彩也没，浅淡的月光洒落下来，天清气朗，湖水浩瀚，打开临河的窗棂，隔着湖波，隐隐传来笙篁琴瑟之声，湖上的各处楼船画舫也是张灯结彩，往来游弋，招徕着士子文人、王孙公子。，！西湖的夜景美不胜收。几人喝得声气高扬，逸兴遄飞，就连一向对酒浅尝即止的宁采臣，也放怀大饮，小青更不用说。不一会几人已是喝得酩酊大醉，才各自归去。翌日，李天涯直到中午才起来，舱外阳光明媚，宁采臣也没在，玉墨说，宁采臣回家去了，说等放榜那天再回来。李天涯点点头，知道宁采臣家有老母亲没人照顾，他又是个孝子，放心不下。他觉得头昏脑胀，知道是昨晚喝酒，忙去洗了澡。乔姐给他端上一杯茶，他正口渴，端过来一饮而尽，突觉这茶水似乎大不一样，有一股浓郁的药味，喝下去后身心清爽，原来的郁闷疲惫一扫而空，而且感觉隐隐有一股气流在全身经脉流动……李天涯心里一动，忙问道：“乔姐，你这茶？”乔姐点点头，含笑道：“正是灵芝仙草液。”李天涯问道：“那灵儿呢？没事吧？”乔姐知道他的担心，道：“宗主放心，灵儿没事，在外面玩呢。”她叫道：“灵儿，灵儿！”舱外小灵儿蹦蹦跳跳进来，嘻嘻叫道：“大姐姐，你叫我？”乔姐笑道：“是宗主喊你呢。”小灵儿依然生机勃勃，活泼可爱。李天涯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小灵儿是天地精华而化形，她每七日可以滋生一小杯灵液，只要不过度采集，对她没有伤害。乔姐说，据燕赤霞说，李天涯再有七杯灵芝仙草灵液，便可复原。小灵儿七天一杯，那就是七七四十九日。原来如此。小灵儿脆生生叫：“宗主大哥哥，你喊灵儿做什么？”李天涯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没事啦，一会带你吃糖果去。”小灵儿：（）聊斋之问道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