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总是讨厌他又怕他。
奇怪复杂的情绪在交织。
郁小麦跟着进了书房,关上门。
郁景明在靠窗的单人沙发里坐下,双腿交叠,三接头牛津皮鞋悬在半空,铮亮不可冒犯。
“坐。”
郁小麦期期艾艾一步一步蹭到他对面另一张沙发里坐下,上半身挺得笔直,双手端放于膝头,唇角带着轻微的笑意,一幅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好好学生姿态。
郁景明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瞧。
他不开口她自然更不会开口,就这样两两相对默然了片刻,郁景明忽地偏头笑了。
他像是被她这幅刀枪不入的“无赖”样子无语到。
视线再回到她脸上,很平和地问,“……这两个月过得怎么样?”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郁小麦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鬼灵精地马上把嘴巴一瘪,委屈巴巴带着娇弱的哭腔说,“不是很好。”
像是他不在国内的这两个月,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郁景明几不可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息。
他不动声色,随手从茶几上倒了两杯温水,将其中一杯贴着桌面推到她面前,道,“说说看,怎么‘不是很好’?”。
“亲亲爸妈远在加拿大,伯父伯母工作忙,亲爱的哥哥又远在美国,我一个人……”她可怜巴巴地越诉越委屈,“……都没人陪我。”
“很孤独?”
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似是善解人意感同身受。
郁小麦狂点头,眨巴眨巴眼睛,一幅在忍眼泪的架势。
郁景明牵起唇角,不紧不慢地,“很孤独,所以二月底逃了一周的课跟商从京去长白山滑雪?所以三月中旬逃了三天的课去东京购物?所以三月底跟人在酒吧打了一架?”
郁小麦呆滞住。
他怎么都知道?
突然很想离开人世。
郁景明脸上全然不见笑意了,黑漆漆的眼眸盯住她不发一语。
那眸中的威压和锐利让人如坐针毡。
郁小麦被这沉沉的气氛弄得不舒服,小声嘀咕,“……人家就是想去玩玩嘛,当然要趁你不在的时候……”
“你还挺聪明。”
郁小麦气呼呼地抬头瞪他一眼,弱弱地,“我以后不去不就是了。”
静默片刻,郁景明道,“过来。”
“不。”
她把头一撇。
“看看你的伤口。”
他连她打架受了伤的事都知道?
郁小麦站起身,跺着脚走到他面前,站在沙发扶手边,把袖子捋上去。
落地灯澄黄的光照下,修长纤细的胳膊向他伸过去。
柔白细嫩的小臂内侧,被指甲挠出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两厘米长的浅浅的粉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