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挎着电吉他,边拨弦边唱,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摇摆着,蓬蓬裙一颤一颤,时不时跟台下的朋友们互动,手指着这个或那个,放声大笑。
那美妙的咯咯笑声被话筒收录,继而在整个空间内扩大漾开。
握着酒杯的手指,指腹在杯壁摩挲了两下,郁景明抬手把酒杯举到唇边,微仰头喝了一口。
盛旭东跟了他许久,早在他在美国读书时就担任他的司机保镖,较之旁人,更能敏感地察觉到他周身的沉寂气息。
不由斟酌措辞,道,“大小姐长大了,您终于也可以轻松些了。”
他最清楚不过,前两年,刚回国的郁景明一边要忙着接手工作,一边还要事无巨细地管教郁小麦,过于忙碌而且劳心。
他是有意宽慰,郁景明却没作声,只是又喝了几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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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唱几首歌,郁小麦嗓子累了,招呼着台下某个朋友上来顶上,她下来喝杯水。
键盘手在旁边看着狼吞虎咽喝水的她,笑说,“差不得了,别勉强,你过生日是让你开心的,别搞成演唱会了。”
“就是就是。”
旁边有人附和。
郁小麦放下水杯,边儿上立刻有人递上纸巾,她看也没看顺手接过,沾了沾唇角。
舞台上的朋友闹开了,鬼哭狼嚎不知道在唱些什么,台下的人笑作一团,有人站起来大声喊,“给老子滚下来!”
郁小麦被几个姐姐拉过去聊天。
大厅里,侍者往来穿梭送饮料送酒,宾客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唱歌跳舞,拼酒聊天玩游戏。
吵吵闹闹,鸡飞狗跳。
这样的玩闹至少还会持续两个小时。
按照流程安排,等到他们玩累了,会再上一轮餐食,同时在大厅西侧播放影片,差不多12点时,蛋糕会被推进来。
这两个小时里,郁景明可以分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明天周一,上午几个会要开,晚上家宴,下午就得忙着接待几位长辈。
盛旭东说的没错,今晚过后,他是可以歇一歇了。
郁景明离开了shy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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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旭东载他到了另一处酒吧。
爵士乐酒吧,开在cbd某个大楼的顶层。
郁小麦高中毕业后那个暑假迷上了爵士乐。郁景明一向支持她的任何爱好,给她淘了许多唱片,带她飞去美国在道地的小酒吧听爵士乐现场,为了让她有个和朋友们玩乐的地盘,甚至给她开了这间爵士乐酒吧。
可是,当酒吧开业的时候,郁小麦已经对爵士乐失去兴趣,转而迷上了英伦摇滚,正兴奋地和朋友满世界追blur和oasis的巡演。
她一次也没来过这里。
《whatawonderfulworld》。
louisarmstrong浑厚沙哑的歌声在酒吧内回响,郁景明独自坐在那儿听着。
少女是无序的。
她的世界里,花团锦簇色彩缤纷,一切都新鲜,一切都能引起她短暂的兴趣,像在花田里采花的小女孩,兴高采烈地采一朵,再采一朵,怀抱里放不下,于是一朵一朵跟着掉在她身后。
他一朵一朵捡起来,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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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两年的生日会,郁景明都在现场,也不打扰她和朋友们的玩闹,一般是一个人待在二楼或者某间包厢里,边忙工作,边等待着生日会结束带她回家。
于是,郁小麦在玩闹的时候习惯性地抬头去看。
这一次,二楼空空如也。
她差侍者去包厢里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