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不乏寻欢作乐的子弟,但绝对不包括王雅殷这种深受重视的小辈,盖因王氏的根本功法是“圣人言”,而圣人言:“富贵不能淫”。
是以能够修行入门的嫡系族人,如果在功法未成之时放纵了自己的欲望,轻则不过功法止步不前,严重的直接境界倒退也不是不可能,而如果王雅殷这么破了功,难免王氏不会迁怒于她们。
“放心好了,能让王十三兄凭弟贵更上一层楼的天才,怎么会这么轻松被破了功。”婉娘笑了笑,“那小少爷明显是带着朋友来显摆,你不做他生意反而是得罪了他,至于王氏家规,那是人家家事,哪里轮得到我们置喙,通知一声也算是应了王氏的要求。”
说罢,她又差人等一会去通知王十三:“说到底,王家的人咱们谁都得罪不起,让他们兄弟自己去解决吧。”
年轻女子若有所思。
王雅殷还不知道自家亲大哥即将杀过来,和容榕跟在一群侍女身后,穿过了一道长长的回廊。
回廊两侧俱是轻纱掩盖的画册,其上男男女女姿势暧昧,虽无露骨之处,整体也称得上唯美,可其中韵味反而比直观的避火图更令人想入非非,一条回廊走完,王雅殷脸上已经是通红一片,看到外边月色下的花草,顿时如同得救一般。
他扭过头,正打算强行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的脸红心热,结果发现比自己更没见过世面的容榕却是一脸平静地吃着白米糕,瞬间不平衡起来:“容榕!你就没觉得那些画像很奇怪?”
容榕停下咀嚼的动作:“?”
王雅殷嘴角一抽:“你刚刚不会一直在吃东西根本没看吧?”
容榕点头。
好吃的东西当然要专心品尝。
这白米糕也是小白给他列出来的吃食之一,没想到王雅殷的护卫提前给他们买来了,这让容榕对王雅殷的评价提升了一个档次。
起码比那只偷吃丹药把自己吃得一命呜呼的小松鼠强。
王雅殷只觉得自己嘴角的抽搐都要掩盖不住了,正打算说什么,就发现容榕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他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花园中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穿下人服侍的男人。
男人面容只是普通,可一双眼睛极为明亮有神,以至于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的过于平常的面孔的,“此人必定不平凡”的念头油然而生。
可这仅是一瞬间的错觉而已,王雅殷再次看过去时,男人又变得平平无奇起来。
“哎呀,余三你在这里作甚,莫要惊扰了贵客。”在前方领路的侍女也发现了此人,顿时娇声训斥,令他赶快退下。
另一人则是向王雅殷和容榕解释道:“此人脑子不太好使,做什么都木愣愣的,半年前不知为何流落街头,着实是狼狈,我们妈妈心善,便留他在园子中打花草。还望贵客看在他脑子不好的事上,原谅一二。”
男人挨了训斥和驱离,但依然一动不动,眼神还是定在容榕身上。
王雅殷眉头皱了皱,他身后的护卫察言观色,正打算上前,可容榕和男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后,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也要吃吗?”
众人齐齐一愣。
容榕没注意,想了想后,忍住心痛把自己没有吃过的半边米糕掰了下来,有些不舍地上前几步,递给了男人:“喏,吃吧。”
男人看了看他脸上的不舍得,沉默了几息功夫,伸手接过了半边米糕,道:“我记住了。”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转身离开了。
王雅殷不由得扭头看向领头的女子:“你们楼里的下人还真是奇怪。”
侍女听他没有怪罪的意思,娇俏一笑:“公子见笑了,也就是他脑子不好。不说他了,两位公子这边请。”
……
澹台月在江华楼的后院,景色幽静,随着王雅殷和容榕的落座,两名姿容绝色的女子身着轻飘飘的纱衣,领着众多乐伶走了进来。
王雅殷只看了一眼,瞬间低头不敢再看。
无他,两名领头的女子衣衫轻盈剔透,层层纱衣下能看到女子姣好曼妙的身体线条,举手投足间纱衣下坠,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而她们所跳的乃是自西域传入中原的舞蹈,动作热烈奔放,伴随轻薄的衣服,当真是一片活色生香之景。
王雅殷几时见过这种场面,当即闹了个面红耳赤,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容榕看得有些惊奇,忍不住戳了戳他:“你怎么了?”
沉浸在羞耻中的王雅殷瞬间炸毛:“什么都没有!我才没有害羞!”
容榕:“……?”
他神色好奇:“什么害羞?为什么要害羞?”
王雅殷话一出口就知道犯蠢了,只觉得热气都要从天灵盖里冒出来了,本能地运转起心法,神思顿时一清,种种浮想联翩都被动压在了心里,面上又恢复了常态。
他长舒一口气,暗自感谢自己平日里练功还算用心。
等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再看看眼神清澈面色如常的容榕,王雅殷深感丢脸,恢复了智之后他也不屑于谎言矫饰,只是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解释:“那两个姑娘!这衣服和没穿有什么区别!那老鸨怎么不让她们干脆什么都别穿呢!真是岂有此!成何体统!”
容榕脸色逐渐茫然,看看那边跳舞的姑娘,又看看脸色犹带着红晕的王雅殷,犹犹豫豫地问道:“这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