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方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太宰治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彻底陷入了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因此收回总是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不知道怎样才能抹去对方的痛苦。
——总之道歉就对了。
织田作之助对他说的话忽然在脑海中回响。
太宰治顾不上布满褶皱与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攥紧手里的雨伞,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追了上去。
神宫寺奏也不强求太宰治能立刻意识到错误,只能用这种冷处的方式让对方好好反思这件事,他自身是无所谓,但这具身体却不一样。
他的一切意义都系于太宰治,对方却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看做一回事,把他的保护当做所当然,这让他永远都无法安心,甚至会摇摇欲坠。
走出十米的距离后,神宫寺奏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太宰治追过来了。
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决定在对方真正明白过来之前不予任何回应。
“奏。”
身后的少年又叫了他一声,三两步就来到他身边,没等到回应也没说什么,将手里的伞撑开,举到了二人的头顶,隔绝了下个不停的细雨。
神宫寺奏身上早就湿透,行走间不断向下滴着水珠,脸上也*滑过水痕,被打湿的额发间,是一双目不斜视的淡漠瞳眸。
太宰治面对这样的神宫寺奏莫名心神慌乱,小心翼翼地看向对方冷玉似的侧脸,声音艰涩地开口道:
“奏……对不起嘛……”
少年的声音比以往还要软和,带着几分怯怯的试探。
神宫寺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向自己道歉了,不过还不够明确,他没有说话,只是瞥了对方一眼,随后继续看着前方。
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这个眼神给了太宰治接着往下说的勇气。
“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太宰治分不大清神宫寺奏此时的心情,或许是难过的,但对方周身气息如此冷冽,貌似更多的是气愤。
神宫寺奏听到他的话反而弯起了唇角,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我没生气,你为什么要道歉?”
“……”太宰治见他终于肯自己了,闻言内心依旧没敢放松,心说这还不是在生气吗?他都要被对方释放的冷气给冻僵了。
然而对方之所以会气成这样,都是因为他不在意自己安危的行为。
太宰治心中定了定,一字一顿地说道:“奏,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
他从未如此正经地向别人道歉过,眼睫眨动着,时刻关注着对方的表情。
神宫寺奏只是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没有回应,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兀自加快了脚步。
“奏,你我一下呗……”太宰治撑着伞快步跟上,彻底不知道怎么办了。
为什么道歉也没有用?
难道光是这种程度还不能平息奏的怒火吗?
太宰治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苦恼过,比神宫寺奏把一些事瞒着他的时候还要头疼。
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回想着过去神宫寺奏是怎样安抚自己的。
随后,他又吸了一口气,将伞换了一只手撑着,加快脚步越过身边的少年来到对方面前,一手按在对方的肩上,双眸闪烁地与那双神色疏离的凤眸对视。
神宫寺奏只能停下脚步,无言地等待太宰治开口。
不多时,太宰治便沉声对他说道:“奏,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你不要不我,好不好?”
他的额发上也坠着雨滴,看上去像是被雨淋湿的猫,湿漉漉的惹人疼惜。
神宫寺奏知道这是太宰治能做出的最大的退步与改变了,他自己甚至连一声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他面色稍微缓和了些,抬手将太宰治额前凌乱的湿发拨开,这让对方眸光微颤,眼中满含的希冀都溢了出来。
“你能保证吗?”他声线轻缓地问道。
太宰治心神一动,先是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我保证……”
“那就这样说好了。”神宫寺奏面上的冰雪彻底消融,露出浅淡的微笑,如玉的面庞恍若初春枝头绽开的嫩白花蕊,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近轻轻闻嗅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