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夜正深。他起身走向阳台,自紧闭的窗向外看。
他不认为自己刚才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弟弟的低语,他只觉得自己精神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
兴许,他悲伤的情绪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大。
幻听是人格分裂的前兆。
诸伏高明喝了杯水,重新躺回床上。他心想,若是再听到诸伏景光的声音,他就请假去看心理医生。
后半夜,他闭眼无眠到天亮,但好在没再听到诸伏景光的声音。
直到天亮,他才涌起困意,渐渐睡去。
幸好第二天刚好轮到他休息,不用担心上班迟到或缺席的问题。
正午刚过,诸伏高明便从睡梦中睁开眼。
他梦到诸伏景光了。
刚上国中的少年坐在桌子另一头,兴冲冲向他述说那位叫「零」的朋友的事。
——「哥哥,我会给你寄信的!再见!」
记忆的最后一幕是两人分别,走进车站前,诸伏景光曾笑着这么说。
诸伏高明抬手抚过沾汗的额头,冷静地处理着心底沸腾的情绪。呼吸平静,情绪沉底,诸伏高明换下深色棉质睡衣,套上修身的藏蓝色西装。
虽然今日休息,但他打算去警署翻阅案卷,继续为正义发光发热。
整齐地系好领带,诸伏高明转身去拿鞋柜上的车钥匙,手却摸到粗糙又光滑的触感——牛皮纸信封。
诸伏高明疑惑蹙眉,他不记得自己昨晚有把装着手机的信封放在这。粗糙的爬着薄茧的指腹在信封上来回摸索,诸伏高明拿起信封,随即错愕地瞪大眼睛。
这不是他昨天带回来的那封。
是谁,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把这封信放在他这里?
偷偷潜入一名警察的房间,放下信封又不告而别,是威胁信吗?
诸伏高明亡羊补牢地套上白手套,谨慎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
「如果还想与你弟弟再见一面,请于东京米花市二町目20号见我。」
「注:请保守秘密,否则你将再也见不到你的弟弟。」
字迹不属于诸伏高明,而是出自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之手。
诸伏高明皱眉,一种被肆意玩弄的不悦感升起,到底是谁在窥视他的隐私,又在他的伤疤上撒盐,开了一个如此恶劣、不容原谅的玩笑。
握住信纸的手用力收紧,在平整的白纸上揉出几道褶子。
他闭目长长吐出一口气,将信纸重新塞回牛皮信封,揣进公文包,带走。
**
长野警署。
诸伏高明重新翻开信封,在警用资料库的搜索栏输入信封上的地址。
按下回车键,雪野明日香的名字跳了出来。资料上显示,她在五年前全款买下了地址上的别墅。
再往下,除去基本的资料,如出生年月、毕业学校,在警视厅的职位,其他信息全被隐藏。诸伏高明的职位权限不够,无法查看更多信息,更找不到能和她字迹有关的东西。
诸伏高明盯着屏幕上女人的脸,在心底细细咀嚼了遍她的名字,随即关掉页面,重新投身于本职工作。
这封信未必只是恶劣的玩笑这么简单,还可能是某种陷阱。
对方知道他的信息,知道他有个弟弟。但应该不是害弟弟殉职的人,不然对方大可直接对他下黑手,何必进行这番无聊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