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吹灭灯下去后,寝卧里陷入了黑暗中。
陈皎躺在床上,闭上眼,脸上露出人性之恶。
她喜欢黑暗,因为能掩饰一切。它能掩盖人心底深处的阴暗,也能掩盖她的卑劣。
她如何不知今日给陈贤树带来的冲击呢?
然而对于她来说,那人就是她脚下的一块垫脚石。
她就是要让他们好好看一看,她陈九娘跟陈贤树这些草包是不一样的。
让方家睁大眼睛,看一看淮安王府里都养了些什么人,让百姓看一看,她陈九娘的恩威并施,更要让那些官兵见识她的铁血权威。
要不然她吃了十日灰风尘仆仆跑过来作甚?她又不是什么圣人,学村干部下乡济贫?还是千里迢迢过来送温暖?
是陈贤树自己引狼入室把她求过来的,她就是一条吃人的恶犬,既然想用她解决问题向淮安王邀功,那她打他脸吃两个人又怎么了?
自己捅下篓子压不住场子,又想要体面挣功劳,哪有这样的好事?
陈皎在黑暗中看自己的双手,从杀刀疤刘开始,她的手就开始染血了。
以前她会对生命存在敬畏之心,毕竟曾经生长在红旗下,那个社会告诉她人人平等。
但现在她变了,学会了弱肉强食,学会了杀人不眨眼,就从灭吕家全族开始。
在这个充满着杀戮的乱世里,若想要掌握自己命运,唯有拳头才是硬道理。
陈皎清楚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膨胀,野心一点点变得狂热,对权力的追逐欲望填满了她的胸腔。
这是一条不归路,既然选择了,那就一条路走到底,走到黑。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
第54章戏精陈九娘
翌日上午陈皎主动去跟陈贤树赔罪。
陈贤允看她不顺眼,在一旁奚落,阴阳怪气道:“九妹这般能耐,我兄弟二人可不敢受你的不是。”
陈皎解释说:“昨日是我莽撞了,只是要震慑住方家,需得做戏与他们看,恩威并施,方才能化解这道难题,还请阿兄恕九娘不告之罪。”
陈贤树盯着她看了会儿,克制着内心的不快,道:“九妹当真好手段,唱起戏来,比那乐官还更甚。”
这话暗讽陈皎在柏堂里的事迹,她选择无视,大言不惭道:“倘若唱一场戏就能平息这场纷争,又何乐而不为?”
陈贤树愣住。
陈贤允:“九妹休要得寸进尺!”
陈皎不客气道:“四哥,你们既然把我请了过来,便是想让我妥善处理这场纷争。
“我在长姑县头天傍晚接到消息,次日一早就日夜兼程赶过来。一个女郎家冒着风寒奔过来替二位卖命出力,反而还落得个不是。
“你说我陈九娘是不是吃饱了撑着,上赶着来给二位擦屁股?我图什么呀,图兄妹情深,还是图二位在在府中对我这个从半道而来的妹妹的照料?”
这话把陈贤允噎着了,瞪着她答不出话来。
陈皎有心整治二人,戏精上身,委屈道:“你们当我昨日不怕吗,那么多官兵对我喊打喊杀,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我一个弱女子,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说罢红了眼,不高兴掏出手帕,委委屈屈控诉道:“阿兄,你扪心自问,我陈九娘可对不住你?
“咱们兄妹都是干一样的差事,若是换作别人,巴不得你出岔子挨爹的训斥。
“可是我没有啊,接到你的求助,立马就赶过来了,不信你问赵彻。
“但你们二位又是怎么待我的?对我一顿阴阳怪气奚落嘲讽,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诚然我做事有失周全,可是我的目的也是想解决眼下的难处,而不是火上浇油为难你们。
“二位倒好,处处看我不顺眼,既然这般厌我,又何苦把我叫过来洗刷一顿,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见她红眼伤心又委屈的样子,陈贤树忙道:“九妹多心了,我兄弟二人不是这个意思。四郎说话直,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说罢看向陈贤允,道:“你看你,说话不经脑子,赶紧向九妹赔罪。”
陈贤允:“……”
不是,大哥,难道不是你阴阳怪气她是戏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