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云公子,实不相瞒,我确是为了殿下而来。”他情真意切地说,“还请公子告诉我殿下的性情、喜恶、日常作息,近来兴趣……一来为了保命,免得我与我的下人惹得殿下不快,二来也是为了给殿下留个好印象。”
元玉书一边动之以情一边晓之以理,“我与殿君是好友,更是殿君昔日的恩人,您帮我,也相当于是在帮殿君。而且,事成之后,我一定会给您更多的金银珠宝,也会在殿下与殿君面前替您多多美言几句。”
绿云随意地抛了抛手里的两锭银子。若是给了普通人家,已经足够一家五口吃穿不愁二三十年。
“公子出手好生阔绰,”他语气轻快,顶着一张笑脸,像是因为银子而变得态度亲切起来,“可这种事您亲自去问殿君不是更好吗?我只是一介下人,没有资格见到殿下;而殿君是殿下日日相见的枕边人……他才是最了解殿下的人呐。”
“这……”元玉书一听,当即后悔给了绿云那么多钱。
他就剩这么一点积蓄了,难不成半点消息都买不到吗?
元玉书不死心地问道:“公子,就算您不如殿君了解殿下,可您身在府中,多少也该知道一丁点儿关于殿下的消息吧?”
绿云一口咬死,“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他笑眯眯地继续撺掇元玉书,“这些事,您去问殿君不就什么都知晓了吗?”
元玉书正懊恼着,一听这话越发恼了,当即脱口而出,“说得轻巧!他要是不肯告诉我怎么办!”
绿云闻言状似恍然,“原是如此。”
见元玉书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捂住自己的嘴,他不屑地将银子抛飞了出去,眼露鄙夷之色:“本以为你是来和殿君叙旧的,没成想你是来跟殿君争宠的。”
元玉书见状瞪大了眼,像是震惊于绿云变脸如此之快,“你、你不是收了吗?又为何……?”
他的爹爹告诉他,他给了别人好处,别人又愿意收他给的好处,自然就要替他办事的。
以往不管他给了什么,旁人都是感恩戴德地收下,甚至就算他什么都不给,也会有人主动请缨替他做事,眼前这种情况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我是收了,”绿云嗤笑了一声,“可我又反悔了,不行吗?”
不去看元玉书一瞬苍白的脸色,他自顾自快步走在前头带路,不再搭理对方,“行了,快跟上吧。别让殿君久等了。”-
被绿云领到园外拱门时,元玉书的思绪还是一团乱麻。他心慌腿又软,一路上不敢再跟绿云甚至是回廊两侧对自己行礼的小侍搭话。
“……元公子,别发呆了,”绿云一连声儿地唤他,将元玉书移游的神思勉强给唤了回来。
绿云笑容显得单纯又俏皮,可在元玉书看来却显得十分诡谲莫测。这般面善心狠之人,令他后背阴测得直发毛。
“元公子来得不巧,殿下正和殿君在花园里一同用膳呢,”绿云拐着弯儿地暗示元玉书皇府不欢迎他,他温声警告道,“您进去后记得规矩些,别扰了殿下与殿君的雅兴。殿下是个性情如何的人,想必您也有所耳闻……我就不再多嘴了。”
元玉书讷讷点头。
绿云扔掉了他的银子,不肯接受被他收买,他也后知后觉地对绿云所说的话存了疑虑。
叶昕疼爱南羽白应该不假,但他是否对南羽白千依百顺,就不得而知了。
“知道规矩就行,”绿云笑道:“那您就快进去吧。”
“那个……”元玉书这才发现自己的贴身侍女不见了,他支支吾吾半晌,“我的侍女呢……”
男子出门时都需要有女子陪同。这个侍女正是元家主君,也就是他的大爹爹派到他身边的眼线,对他进行严格看守,以确保他出嫁前不会再惹事生非。
而且这个侍女方才还瞧见绿云将他的银子扔了出去!这事要是让大爹爹知道了,大爹爹肯定能弄死他!
“我先帮您把人关起来了,”绿云笑道,“您是太女的钦定夫郎,您的下人却瞧见您贿赂我这个皇府的下人。这要是传出去,我家殿下怕是又要跟太女起纠纷了。”
“事关重大,您的人须得暂时扣留。”绿云脑筋一转,又问道,“若是我家殿下同意放人,我再让您把人带回去,可好?”
“不用了!”元玉书恨不得那个侍女死了才好。
可他一对上绿云那双仿佛能看透他的心事一样的笑眼,委实叫他心底发慌,“我、我的意思是说……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被绿云先后恐吓了两次,元玉书此时心里远不如来时那般自信。
一边小碎步步入花园,他一边仔细回忆前些日子被大爹爹强迫着刚学完不久的所有礼节,生怕出错一星半点,左思右想间,元玉书四肢却越发僵硬,他不得不刻意拿捏着动作、极为缓慢地给叶昕行了个下跪的大礼。
按理说叶昕是个没什么耐心的贵女,最烦那些行事拖拉、只讲虚礼的人。
许静文便是因此讨了叶昕的嫌。
也正因此,元玉书行礼未毕便心道要糟。
他手脚一瞬冰凉,喉咙不由自主发紧,死活挤不出丁点声响,最后竟是连一句问安的话都挤不出口。
元玉书低垂着脑袋,跪姿僵硬,一时间只觉得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就在元玉书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了叶昕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