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元玉书忽然慌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南羽白看着他,怅然地笑了一声。
“玉书,你从前自在惯了,更是自私惯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个坏习惯是时候改改了。言多必失,你迟早栽在自己手上。”
“从前你仗着自己是元老将军最疼爱的孩子,云水阁会专门为你留下最好的饰品,云锦阁会专门为你送去时下最流行的布匹锦缎,同文馆的老师要给元府几分薄面,即使考核时你一字不答,也会把你提到第二名的位置,京城的公子们更是把你高高捧起”
“所有人都要给你一个面子,那是看在元家的份上。”南羽白道,“元家与你何干?元家保你十几年高高在上,到头来,你却连你母亲死后的名声都要弃之不顾了。玉书,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自私吗?”
一番话精准点中了元玉书内心的死穴,元玉书崩溃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再也控制不住地痛哭出声:“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已经没有活路了啊”
南羽白垂下眼眸,藏在袖中的青葱手指轻轻蜷起,每一根手指仿佛还带着被叶昕摩挲过的体温,他的整只手,或者说他整个人,他的身体,每一个角落都沾染了叶昕的气息。
“我有个主意,你想不想听?”
元玉书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求生的稻草一样,急切地跪到南羽白身边,“你说!”
“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你救救我!”
“不论如何,你都得嫁。”南羽白声音放得极轻,只有他和元玉书之间能听到,“但是,为了稳固主君的位置,你要保证太女的后院干干净净,即使后院有人,也要对你服服帖帖。”
元玉书擦了擦眼泪,他点了点头:“有道理。太女的后院,如今有一个南羽璃,还有一个贴身的墨画”
“如果不能听话,都要想办法处理掉。”南羽白嗓音放得更轻了。
元玉书为难道:“可太女不会同意的。”
“那你就想办法,暗中解决,”南羽白道,“你的爹亲,你的大爹爹你见过的后院的腌臜事也不少,你自己想办法。”
“至于君后和太女,她们已经明示不喜欢你了,难道你还要忍气吞声任由他们欺负吗?”南羽白道,“看在元府的面上,更看在死去的元老将军面上,你绝不能让她把元家看贬了、把你看贬了、欺负死了去。”
“对,我绝不能败坏元家的名声,败坏我母亲的名声,”元玉书眼神动容,闪过一抹坚定,“她不给我面子,我这个将军之子也不是好惹的!我才不信那些什么男德男训,我从小就不学!她敢欺负我,我也不让她好过!”
南羽白本就长得漂亮无害,眉眼柔和下来越发显得与人亲近,他嗓音也清雅含翠,“那你打算怎么做?”
元玉书想了想,哼声道:“我就折腾她的后院,折腾她的小侍!那个什么南羽璃,还有墨画,我天天打天天骂,实在不行我就到大街上去哭去骂,我给她丢人现眼!既然她不给元府面子,那我也豁出脸面去,我也去败坏她的名声,叫全京城的人都来看君后和太女的笑话!”
届时他已经嫁出去了,只要他不干那些伤风败俗的外边找人的腌臜事,他在妻家如何蛮横不讲理,那也是他个人的品德问题,与元家毫无干系。
不仅与元家毫无干系,而且还能让太女和君后丢尽颜面,叫人笑话他们皇家的人竟也管教不好自家的夫郎,实在是管家无方。
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届时,元玉书能让太女的脸丢到叶晚鹰面前,丢到前朝众大臣面前去。
看着正在构想如何折腾太女、一脸得意的元玉书,南羽白捏紧了袖口,他神色挣扎地闭了闭眼,
很快睁开,眼底只剩一片清明。
借元玉书的手,他能让南羽璃吃尽苦头,能替自己报仇,还能对付一下与妻主素来不睦的太女。
一举两得,已是极好。
元玉书高高兴兴地拿着三百两银被送走后,绿云拿着湿帕走到南羽白身侧。他缓缓跪下,给一直保持静默的南羽白轻轻擦了擦脸。
他心疼地劝慰道:“主君,别哭了。”
“我哭了吗?”
南羽白茫然地伸手去碰自己的脸,果然沾染到了满指的湿意。
“主君,您如果不舍得那个元玉书被太女害死,会为他流泪,刚才不要叫他去折腾太女的后院就行了,”绿云不解地说,“您这是何苦”
“他已经想害我了,我哪还能放过他?”南羽白唇瓣轻咬,哑声说,“而且,我总要为妻主着想着想。若他跟太女在一条船上,元府的人、还有敬仰元老将军的那些将士们,就都会帮着太女一起欺负妻主。”
绿云点了点头,“那元玉书那个侍女呢?如何处理?”
南羽白:“还关着吗?”
绿云:“还关着。”
“放回去吧。”南羽白轻声开口。
夺去他人性命这种事,他做起来还是有些难受,“不论那个侍女如何告状,元玉书是要出嫁之人,他不会死的,顶多受点皮肉之苦。”
事情很快便经由绿云传到叶昕耳朵里。
彼时叶昕正在听杨依淮向她禀报宫里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