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表面上他还是惺惺作态,佯装认错:“我方才一时情急碰了殿下,忘了礼法,还请殿下恕罪。”
“虽说这只是虚礼而已,殿下也不爱这个,可终归是我僭越了。”元玉书仰起头,小脸白皙,泪水从发亮的黑瞳里颗颗滚落,修长秀美的身形在衣裙下若隐若现,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的柔弱姿态别有一份脆弱之美,令人望而生怜。
他眉型秀气,眼尾下垂,这番落泪之姿显得他如同一朵风雨中的小白花,看上去单纯而无辜。
若换做旁人,只怕恨不得赶紧把这样单纯柔弱的男子抱进怀里好一番怜惜。
可惜叶昕没搭理他,她不说饶恕、也不说不饶恕。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元玉书明显征愣一瞬,无辜的神态差点没能维持住。他连忙低下头去,假装是为了擦眼泪,“不是……”
叶昕不再言语,放任他跪在自己脚边嘤嘤啜泣。
元玉书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叶昕搭话,心中惊疑不定。
他有些捉摸不透叶昕的想法。一会儿夸他夸得像是对他深感兴趣,一会儿却又对他的示弱无动于衷
这样的性情也太反复了。
“我是想……”
反正自己已经跪在这儿,也没什么退路了,元玉书心一横,高声道,“我想求殿下救我!我不想嫁给太女!”
第60章第60章元玉书(四)
“我母亲战死,大爹爹心思狭隘狠毒,将母亲生前所有小侍都赶去寺庙苦守青灯。若非圣上要我嫁给太女,我爹亲也要一并被赶出府。”
为了让叶昕能更理解自己如今的落魄地位,元玉书补充道,“就跟南府一样,我的大爹爹比那个邱巧灵还要恶毒千百倍。我现在在元家受的苦比起那时的殿君有过之无不及。”
“可我还未过门,太女却突然生了重病……”
元玉书啜泣道,“外头的风言风语越发甚嚣尘上,有的说太女真正喜欢的人不是我,我是自讨没趣,腆着脸攀高枝,有的说我克妻,还未进门便害得太女卧床不起,若是真的过了门,怕是要害得太女英年早逝……总之,都是无端指责我种种不堪与错处的言论……”
叶昕面无表情,指尖却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叶依澜当然要死。
她必须死。
“原本想着,即便元家对我如何不好,我去讨好君后与太女才是最重要的,”元玉书擦了擦眼泪,道,“可谁知,君后也听了那些风言风语,也认为我命不好,先是克死了母亲,如今又要来克死太女,对我没有好脸色。”
“我多次求见太女,太女却差墨画命令大爹爹将我看好,不许我去扰她养病。”
“殿君出嫁后至少苦尽甘来,可我还未出嫁,却提前预知了所有苦楚,”情至深处,元玉书越发泣不成声,他眼泪仿佛流不尽似的,满脸都是泪水,“我别无他法,只能来求殿下与殿君救我逃出生天。”
“元公子真是说笑了,”叶昕嗓音淡淡,“左右不过是你和太女之间的婚娶之事,与本殿一个外人没什么干系吧?”
“而且这婚是圣上亲口所赐,你是想拉着本殿跟你一起违抗皇命?”叶昕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你好大的胆子。”
“不敢!我绝不敢违抗皇命!”元玉书连声否定,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他慌了神,“殿下明鉴,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昕:“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因我不敢违抗皇命,所以我只能求到殿下这儿来,”元玉书赶紧道,“此前殿君一样是被指婚给太女,但殿君却能平安无事地嫁给您,可见殿下有大本事。”
叶昕挑了挑眉:“所以?”
“所以,”元玉书忽然开始害羞起来,说话声音也弱了下去,“我想……”
叶昕朝南羽白的方向觑了一眼,发现他气得眼尾都红了,连嘴唇也咬得泛白,“你想?”
“我想跟殿君一样,成为殿下的夫郎,”元玉书红着脸,眼中满是期冀,“即使只能做小侍,我也心甘情愿!”
堂堂将门之子嫁作小侍,传出去当真丢份。
叶昕对此有所了解,将门之家同那些文臣豪绅都不太一样,对结亲之人的家境并不讲究,而是更为看重结亲之人的品德,不慕名利、洁身自好、谦和有礼更是重点加分项。
以她的条件来看哪一项都不过关。
而且元玉书如果真的不顾一切嫁给了她这个纨绔,就败坏了他整个家族的名声。
从前他因着将门之子的身份高高地被人捧起,如今他也要被将门之子的身份缚住手脚不得自由。
不同于南羽白的母亲南收帆,一个四处游走的商人而已,南羽白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所谓的好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