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荷飞速将剑抽出来。
又是一阵疼痛,周玠皱眉,眸底发红,眼角的月白伤疤印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望着眼前这个张扬的女人,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与她之间相隔的天堑。
她是那灼灼的太阳,令人目眩神迷,不敢亵渎,而他是暴雨天被丢弃的一条奄奄一息的狗。
愤怒,惊慌,忐忑各种情绪交织,像冲破堤坝的洪水直直涌来,要把周玠淹死。
无言良久,他沉声道:“你要杀我?”
剑尖滴落温热的鲜血,祝荷背着光,面颊光影交织,半明半昧:“我为何要杀你?我只是轻轻刺了你一下,以报当初之仇,这点伤对你而言算不了什么,顶多疼了点而已。”
“好了,你输了,赶紧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祝荷用帕子仔细擦拭剑上的血,旋即收鞘。
周玠捂住流血的胸口,身姿不稳,强忍着焦躁失落的情绪,咬牙道:“祝荷,你够狠。”
“我哪里狠得过你?周玠。”祝荷反唇相讥。
周玠:“你为何就不愿留在我身边?”
祝荷叹了口气,道:“我不爱你,当然不想留在你身边,你说你爱我,可你真的会爱人吗?你回忆你过去的所作所为,你只会以你的意志办事,把你的想法强行加在我身上,你强迫我强迫得还不够吗?而且强迫又有何用?只会让我越来越厌恶你。”
周玠勾唇,笑得戾气十足:“我若不约束你,你就会喜欢上旁的人,会离开我,所以哪怕你厌恶我,我也要竭尽所能留住你。”
“你真是冥顽不固。”祝荷颇感无奈,平心静气道,“你脑子着实是被狗吃了,不过我能理解,毕竟你本来就是神经病。”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神经病?”周玠气极反笑,用掌心盖住半脸脸,脖颈冒出狰狞地青筋。
“不然呢?”祝荷道。
“你有没有反思过你自己?你的性格注定了你不会得偿所愿,因为你太偏执,你明知我不喜欢那样,仍要固执己见,不尊重我的人格,不懂改变。”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娇小漂亮的鸟儿时不时从半空中窜过,一切充满生机与活力,自由自在,不受约束。
凝视这么美丽的天空,祝荷心情甚好。
祝荷眼睛如盏盏明光,姿态不羁而潇洒,她道:“我讨厌被束缚,讨厌被强迫,我想怎样就怎样,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明白的,周玠。”祝荷缓缓走向周玠,直直看着他,叹息道,“可你一直在让我失望,你就不配提爱。”
周玠瞳孔微微颤栗,身体绷紧,像吊在悬崖上的弦,一记风刃就能砍断。
“没有谁离开不了谁,既然你喜欢强迫,为何就不能强迫你自己?你不想我离开,那你就别离开我呗,你想见我,那就来见我。”
说着,祝荷忍不住笑了笑,下一刻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温柔道:“清醒点,离开吧。”
周玠脸上立刻出现一道红印。
一边扇你一边温柔地对待你,除了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目视祝荷的背影,周玠用力咬紧了后槽牙,唇角冷冷地弯起,心里十分不好受,胸口宛若沉下重若千钧的磐石,叫他透不过气来,更要紧的是胸口的伤口正在流血,产生的疼痛让周玠身体颤抖。
忽而,他脑海中浮现适才祝荷对他说的话。
祝荷不知道,本来周玠走投无路,然而她无意之间却为周玠指明了一条光明的生路。
“阿荷,你赢了。”萧雪葵跑过来。
祝荷:“嗯,我赢了,还你。”
连珠后一脚靠近,柔声道:“小荷恭喜,我就知道你说到做到,他不会再追上来了?”
祝荷道:“只要他还要脸面。”
连珠神情温柔,自然而然牵起祝荷的手:“回去吧,耽误不少功夫了,等下找不到客栈了。”
祝荷:“好。”
此后一路向东,周玠俱未再出现,三人到兴安的时候长河过来接,令人意外的是骆惊鹤竟然也来了。
彼时,祝荷正被热情的长河抱在怀里。
“好想你,小荷。”长河热泪盈眶。
祝荷:“姐姐,我也想你。”
苦涩的草药味飘来,骆惊鹤缓缓踱步过来,身形颀长挺括,骨架子明显宽阔了,束紧的腰带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许久不见,大抵是浸淫官场的缘故,周身气质愈发稳重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以至于忽视他孱弱的身体,苍白的面色。
骆惊鹤咳嗽两下,下三白眼黑白分明,眼神阴郁沉静,直直望着祝荷时眼里少了两分冷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