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山想着在这一方面,芙蕖果然懂得更多,便答应了。他静静听了会外面的动静,奇怪道:“近来怎么不见礼亲王殿下?”礼亲王妃病得这样重,礼亲王难道不闻不问,全由陈月升忙前忙后,榻前侍奉?
以往穆王妃生病,穆王都急的不行,常常放下公务陪伴在旁呢。
“我们王爷……”芙蕖欲言又止,想和他多解释几句,又闭上了嘴。幸好裴宥山只是有点疑惑,没有追问,芙蕖也就没再说话。
被芙蕖打发去找陈月升的小厮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回来,陈月升居然让他再等一会,说他很快就赶过来。他也的确快,裴宥山坐立难安地待了片刻,换了一身白色孝服,戴了孝帽的陈月升便大步流星的回来。
他的眼眶还红着,方才哭过一场,容色有些憔悴。见到裴宥山,他第一句话便是:“吴家主在来容城的路上?”
听到这句话,裴宥山又有点难过。要是他早点寄信,请姆姆过来,说不有办法为礼亲王妃再拖延些日子。
“节哀。”裴宥山道。
“替我谢过她吧。”陈月升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让她老人家白跑一趟了。也不用说什么,命数如此,强求也没用。也许就是天意呢。”
裴宥山说不出话来。
“最近你拿来的药材,还有很多都没有用上。过会儿让芙蕖带你去拿,你带回去。”陈月升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像是渴极了似的,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我母妃人倔强,不信外面的大夫。他们开的方子,你看过的那些方子,熬了药不乐意喝,也许那些大夫里有能治好她的人呢,她就是不听。”
陈月升攥紧手中的瓷杯:“我父王……她也是固执,忙着掌家,累得病了,还不愿吃药,讳疾忌医。”
他一股脑说了很多,裴宥山就在一旁听着。他知道,陈月升此时定然很难过,他作为朋友,能做的只有在一旁倾听。
不过,他提到了父王。刚才芙蕖也是,提到礼亲王时,话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了。裴宥山有点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涉及人家的家事,他硬是把心里那点想八卦的心思收了回去。
他不太会劝人,只在一旁干巴巴道:“别难过了。”
也不知道陈月升听进去没有,又开始喝水。他喝,裴宥山就倒满。重复了几次,陈月升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想让我多喝水,把我撑死?”
裴宥山没回答,陈月升站起来:“你在这儿等会,我让芙蕖跟我出去一趟,一会他回来,带你拿完东西,我再让人送你回去。”
他想的如此周到,即使心中悲怆难掩,也安排好了之后的事。有小厮在门外守着,裴宥山把人叫来聊了会儿,似是陈月升带着芙蕖去穆王府和岱王府报丧去了。之后还要上折子到京中,传讣告给礼亲王妃的母家。
跟小厮聊得久,裴宥山都没发现天已经黑了。小厮体贴地问:“我去给您拿些果盘吧。”
裴宥山摆摆手,小厮又道:“我们世子吩咐过,说务必不能饿着贵人。厨房很快就好,我去拿来。”
没想到陈月升还会吩咐这些。裴宥山有点窘迫,小厮走后,屋里安静下来。夜风凄凄,最近下过雨,夜晚有些寒冷。窗外有风掠过,像是悲切的嘶吼。
风声之中,夹杂着阵阵人声、哭声。起先裴宥山并没有在意,礼亲王妃薨逝,照例来说,礼亲王府内要哭上几天的。但这哭声不太寻常,他细细听了一会,感觉不像是府里下人为礼亲王妃哭丧的声音。
像是……喊声。
是女人的叫喊声,极为凄厉。因为带着哭腔,被他错听成哭泣声。仔细听过,才能听出来是说话的声音。他吓了一跳,有点想跑。
不会是闹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