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别人,而是淳于鹰。云婕偷偷摸摸看他几眼,觉得这人很是眼熟,好像见过。裴宥山上前:“淳于大人?”
“你为什么不在店里?我等你很多天。”淳于鹰说。
“店里的大家都认识大人您,您需要什么,和他们说一声就行。”裴宥山眨眨眼,不明白淳于鹰为什么还要等他。他一直买同样的点心,什么口味,要称多少斤,伙计们都能背下来了。
淳于鹰第一次发觉对面的人有点傻,听不出他话里的意味,也看不出周围人的心思。比如他身边那个长相、衣着都似女子的王族,竟全然看不出对方做了什么吗?
如若不是三王子的吩咐,他才不会看着这人。
他想说自己明日再去,裴宥山却先开口了,弯着眼睛,笑着说:“真不好意思,让大人久等多日。下次大人来,我请大人吃点心。”
三王子格外注意这个人,果然有道。
淳于鹰看着他的笑脸,心里不受控制地这样想。
裴宥山和云婕约定好时间,又送她回驿馆。起先云婕并不愿意,听到裴宥山说,他与淳于鹰还算熟悉,怕云婕害怕北海境人,才执意送她。
真讨厌,还挺会替人着想的。云婕脸一红,却绝口不提谢字。裴宥山也不计较,还跟她说:“阳川郡王现今也在驿馆下榻,她不会给云将军通风报信,你可以先拜见她,与她一起出行。”
云婕哼了一声,带着侍卫走了。裴宥山和徐奉走了几步,听到附近有人唤他:“伢伢?”
他吓了一跳,回过头,陈淮疆的马车就停在他身边。他顿时犹豫,要不要现在与陈淮疆说云婕的事。陈淮疆已先一步道:“伢伢,上车来。”
他顿时不再多想,带着徐奉上了马车。陈淮疆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道:“方才去取了父王寄回的家书。这个月,鹘缇部已是第二次偷袭。不知入冬前,父王能否回城。”
“不是说鹘缇部已经只剩一点人了吗?王爷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裴宥山劝慰道。听到北海境的事,他又想到淳于鹰。
他没注意到,陈淮疆的眼神略有些无奈,拉住他的手:“伢伢,什么时候愿意改口呢。”
裴宥山一脸懵地看着他。
“该称呼父王、母妃了。”陈淮疆温声说,“母妃现在很喜欢你,你改口,她会很高兴的。”
裴宥山张着嘴,没说出话来。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比改口称陈淮疆名字时更为别扭。他坦诚道:“我不习惯呀。你不要催我,让我再试试。”
陈淮疆没再说什么。裴宥山在心里试了几次,还是觉得说不出来。他和陈淮疆是同龄人,又从小一起长大,想要改口很容易。但穆王和王妃是长辈,又素来严肃,他还是有些怕的。
再去兰瑶院时,他试着喊母妃,却把自己羞到了,怎么也喊不出口。穆王妃没发觉他的异常,还以为他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心越发地软,柔声道:“路途太远,只消让你父亲去就好。待老裴回府,再让他把账目报给你。”
“好……嗯?”裴宥山一愣,回忆了一下,穆王妃方才在说田庄和店铺收租的事。租子半年一收,一部分由王妃身边的女官前去,另一部分,则是裴总管带人前去。往年裴宥山定是要缠着他爹,捎上他一起的。
不知道今年还行不行。
他偷偷找了裴总管,想让他爹把他也捎上。若是从前,裴总管肯定会答应他。但今年,裴总管全然拒绝了:“不可!以你……”
“以我现在的身份,不能亲自去。”裴宥山替裴总管接完后半句话,“世子爷和王妃不会说什么的,带上我吧,带我去嘛。”
“真是胡闹!”裴总管顿时头疼,“往年带你在城郊玩玩就算了,今年我们要去榆县,那边偏僻人少,犯了错的家仆才会打发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