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梨便抬起头打量,男人眉头蹙起来,连带着那好看的银红交错莲花印都黯淡。
这个男人在切身关心她。
江家也担心她。但那是对一把刀一把剑的关心。
鬼使神差,清梨伸手,去触碰他额头的莲花印。
银红交错,火焰莲花。属于真龙的本该妖气冲天的印记,居然意外让她感觉,带着平和温柔。
这个男人长得漂亮,额头的印记居然也精致华美。
指腹的冰凉贴合额头。祝今宵问:“你不喜欢它,对吗?”
伴生印记无法消除,他苦恼思索,试图用障眼法,又或者再将刘海养长放下来。
他在找发带,手腕处缠绕缠紧发带,那是清梨送他的第一条发带,一直被他珍惜地贴身携带。
他准备系上时,却被一只手捏住手腕。
他抬头,清梨目光上移,盯住他的印记。
“不用遮。”她道。
风变得轻柔,带着几片六角雪花吹远。
她顿顿,又加一句。
“倒也挺好看。”
她很轻开口,话语却如此熟悉,好像梦里伴着浮动的轻纱说过。五十年前的那句话在记忆中突兀响起。
“很特别的痕迹。师兄,是很特别的人。”
祝今宵的手不可控一颤。
清梨第一次送他发带时,在客栈洒下的阳光下,说起这句话。
那时他胆颤心惊,害怕被发现妖族身份,可是清梨带着她的战利品,在他发束上认真系好。
她对镜瞧着他的额头疤痕,却不知道他是妖身。她一手抓住发带在后面的结扣,一手抬手触碰他额间,指尖带着印记发烫。
她说,师兄是特别的人。
他记得清梨的每一句话。
可清梨你忘了特别的人。
那些萤火虫,那些走过的路,那些白雪山的日日夜夜,都成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事。
风雪又来,得快点赶回客栈。
祝今宵的保护罩始终没有撤去,为清梨遮挡风雪。
哪怕清梨有意加速,他也能从容跟上。
清梨变换几次身法,发现他还是在身旁,没有敌意,但也看不出目的。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清梨回头,在满天大雪里质疑。
她而今不杀祝今宵,有几个原因。
一是她不确定药有没有彻底解掉,会不会有再需要他的地方。毕竟,目前她见到的人里,只有他长得尚且符合她的审美,不招人讨厌。可惜他是妖。
二是,她对江家给她的记忆不大相信,总觉得另有隐情,可是找不到突破口。祝今宵解了咒枷,似乎与她是旧相识。
只是不知道是旧友还是旧仇。妖卑劣无耻,说谎骗人是惯用手段。
“我与你有前缘?”
祝今宵眸光亮起一瞬,连忙点点头。
“那好,”清梨假意将语气放柔,温和带笑,哄骗,“你说给我听听。”
“我不记得的,你可以慢慢讲给我听。”
祝今宵观察她的神情,就真的一件一件地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