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樾看了眼手机,现在刚刚过六点半。
还有一段时间。
傅珩舟看着他急匆匆地向楼上走去,不解地问:“去干什么?”
时樾头也不回地伸手摆了摆,声音急促:“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见你家人不能太敷衍!”
他小跑着走了,身后纪叔和傅珩舟听见他的话后,相视一笑。
纪叔感慨道:“时小先生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是看在先生的份上吧。”
傅珩舟不置可否,只是说:“时樾在一些事上有自己的坚持。”
但是纪叔想起傅珣小少爷一贯的打扮,又道:“可是……我们是不是没有告诉时小先生,小少爷比他想象得还要不在乎这些表面礼节?”
纪叔忘了,但先生怎么也不提醒时小先生呢?让时樾都过于紧张了。
纪叔的视线落到傅珩舟的脸上,看见嘴角的一抹弧度,默了默,懂了。
先生怕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时小先生手忙脚乱紧张失措的样子。
傅珩舟接收到了纪叔略带谴责的眼神,但轻笑带过,纪叔看着他,忽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有多少年了,先生脸上这样轻松的笑意,他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过了?
自从先生的父母去世后,除了在傅珣小少爷面前,先生几乎很少有全然放松的时候,后来傅珣小少爷被送去国外读书,先生就几乎没有再笑过。
后来经历了那场车祸,先生双腿无法行走,又迫于家族内斗不得已把小少爷送得远远的,自此纪叔再没有在傅珩舟脸上见到过放松的表情。
傅珩舟这半年过得太艰难了,不仅要遵循医嘱治疗双腿,还要分出大半心思去应付公司里难缠的公务,以及傅家其他房的人的明枪暗箭。
纪叔在一次次深夜里看见书房亮着的灯光时,都忍不住担心,担心傅珩舟的身体,也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但好在事情迎来了转机,时樾来到了庄园。
就像在一潭死水里投入一颗石子,死寂的庄园活了过来,连带着傅珩舟也是。
一场错误的、不合时宜的联姻,给这座庄园和庄园里的人,都带来了惊喜。
而现在,傅珣小少爷也毕业回国了,先生要查的事情也有了眉目,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纪叔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傅珩舟见他沉默了那么久,眼睛里的情绪繁复,便知道纪叔在想什么。
他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轻声安慰纪叔:“没事了,您看,现在大家都很好。”
纪叔用袖子摸了摸眼睛,笑着说道:“是,先生。我知道。”
这时候,时樾终于出现,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了楼,由于过于紧张,没有察觉到客厅的气氛有些许不对劲。
傅珩舟上上下下打量了时樾一遍,时樾紧张地问:“怎么样?”
青年穿了一身正式却又不过分庄重的衣服,洗完澡吹干了头发,看得出来发型是打理过的。
傅珩舟点头:“挺好的,很合适。”
突然,窗外传来跑车发动机的轰鸣,灯光从窗户照进了屋内,傅珩舟和纪叔相视一眼,傅珩舟点点头,纪叔前去开门。
时樾在沙发上,坐得端端正正,眼睛一刻不眨地看着大门的方向,紧张的深呼吸了两次。
大门打开,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一道十分清亮的男声传进客厅:“纪叔,好久不见。”
然后便是一道大嗓门的吆喝:“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