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身边没有旁人。
定然是在叫他。
但岑云川没动,依然站在原地。
岑未济垂下描摹的手,偏头问:“怎么了?昨儿不是还好好的。”
略加思索,他立马明白了小孩又到他面前摆脸色的原因了,“朕给你指派的几位新老师可曾见过了?”
“见过了。”岑云川干巴巴道。
他本就是为这个来的。
“怎么?不喜欢?”岑未济蘸了蘸墨汁,提笔继续绘制起舆图来。
他脚下还散布着大大小小不同的地图,书籍和奏报。
这些东西堆积在一处,跟凸起的小土包似的。
岑云川绕开这些障碍物,走到他身后,闷着嗓子道:“儿臣不想换师傅。”
“为何?”岑未济没有回头,继续比照着一副旧图,低头找着点位。
“万师傅和汤师傅对待儿臣尽心尽力,从无半点私心,而且兢兢业业,也未有任何错处,为何要无缘无故将他们调走。”
“朕调离他们,并非是因为他们有何错处。”岑未济淡淡道。
“那便请父亲收回旨意。”岑云川眼巴巴看着那道背影,求情道:“至少……至少不要让他二人离京,万师傅年事已高,经不起路途折腾。”
岑未济一手拿着笔,一手揽着袖子,回头道:“你何时见朕朝令夕改过。”
岑云川心里也知道,岑未济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君无戏言。
可这事关自己的老师,他没有退缩的余地。
于是再次鼓起勇气辩驳道:“您的这道旨意本就不合理,既是错的东西,又有何不能改的。”
岑未济将笔在手里转了转,摸着下巴,抬头欣赏着自己忙活了一下午的作品,并没有太理会他这番冒犯言论:“朕给你选的几位先生,各有所长,你跟着他们学些时日,便会知道朕的用意。”
岑云川见对方这副敷衍态度,心里梗着一口气,原地跪下,铮铮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儿臣对待几位师傅,理应持子辈之礼,如今长辈蒙难,儿臣不能不管,否则他日读起圣贤书,会觉羞愧难安,不敢入眼。”
“还求父亲收回成命!”
岑未济在灯下回头,一双眼黑压压的,指尖转动的笔顿住,被卡在两指中间。
“威胁朕?”他饶有兴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