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川笑笑,没有说话。
“迈克托我代他恭喜你,他说他在纽约给你准备了升职惊喜,你一定会喜欢。”
“什么惊喜?”
“只有迈克知道,他那人最喜欢搞神秘…不管是什么,他想拉拢你,这个信号不用我代为表达了吧。”
客厅里响起一片欢笑声,韩明在讲他在家具城里遇到的一对极为奇葩的大爷大妈,他声情并茂的讲着,逗得大家伙笑的前仰后合。
佟杭云也看过去,沙发上,许塘被簇拥在中间,笑得很开心,他身上穿的浅蓝色毛衣佟杭云在回滨海的时候也见他弟弟穿过,一个意大利奢侈品牌,随便一件衣服都要上千块了。
“除工作之外,这一点我最佩服你,你弟弟是打小性格就这么开朗吗?他看起可一点也不像个眼盲的孩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佟杭云依稀记得周应川当初入职时的简历,出生在苏南的一个偏僻小镇,母亲死的很早,他一个人带着这样一个拖累,换做别人,大概是一手连自己都无暇顾及的烂牌,可他就是拿着这副烂牌,现在不仅体面地坐上了牌桌,还把许塘养的像个富裕家庭娇养出来的小少爷。
“花钱,花时间。”
周应川也看到了沙发上正在笑的许塘,看他被围在中央,左右都有人,不会掉下去,他就没去干涉了,他和佟杭云碰了下杯:“然后一直往上爬就行了。”
这场临别宴会最感慨的是杨思远,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爸一直让他跟周应川保持着联系,为什么当年骂他蠢,说他看不懂周应川要走的棋。
三年,他只花了三年,就从穷乡僻壤走到举世瞩目的国际都会,如果不是步步规划筹谋,又怎么可能完得成这样的“奇迹?”
他看着和朋友聊天的周哥,嘴角挂着淡淡的、和煦的微笑,他竟然在心底打了个激灵…
朋友里唯一没来的是莫小翔,许塘一周前寄出的信始终没回音,等终于收到回信,他们已经收拾好行李要走了。
周应川拆开信给他念,信里,莫小翔先是谢谢许塘给他寄来的新鞋,很舒服,后面又说,他以后就不用这个地址了,等他有了新地址,再写信和许塘说。
“莫小翔怎么了?”许塘着急的问。
周应川接着往后念,莫小翔说他把果园的工作给辞了,去了川南。当年从培江的学校离开后,他跟着老乡一直在苏北的果园打工,那儿老板不嫌弃他是残疾人,靠着能干,他也攒下了一笔钱。
可等他前阵子回老家了,他才知道,原来他爸妈当年根本没有把妹妹送给亲戚抚养,而是把他妹妹给卖了,说是卖到川南去了。
莫小翔很后悔,他后悔前几年不该为省那点路费不回家,如果他回家了,或许妹妹就不会被卖掉。
最后,莫小翔说,他现在不想当武打明星了,他只想找回妹妹,在信的最后,还附上了莫小翔的简笔画,是个一定胜利的笑脸,他知道许塘看不到,特意附了一句,提醒周哥就对许塘说,这是他一定能找回妹妹的意思。
许塘红了眼睛,周应川顺着他的背,莫小翔一直是个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每次许塘买新鞋,他都会给莫小翔寄一双,那是他在培江的第一个好朋友,莫小翔能回报的不多,就是给许塘寄他在果园里摘的水果,每一个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很大,很甜。
许塘没有莫小翔的新地址了,他只能拜托苗阿姨看着信箱,等一来信,就告诉他们。
出发前一天,周应川带着许塘回了趟榆溪老家,给周姨扫墓,坟前,周应川磕了头,在地上给许塘垫了件儿外套,让他也磕了。
微风徐徐,像轻柔地抚摸。
一九九四年,盛夏。
所有的手续齐备,周应川和许塘先是在申州机场搭乘飞机飞往京市,接着再转机,飞往了遥远的、大洋彼岸的陌生国度。
这一年,他们二十一岁,大时代的浪潮急遽跌宕,在申州这片经济前沿,他们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阶级跃升。
将遥不可及的光明摘下,将被乌云遮蔽的命运握在手中,城市辉红的余光逐渐散去,巨大的机翼再次冲破堆叠的云层…
多年后,许塘想,周应川从来没有骗过他,那栋极速缩小的三层小洋楼,只不过是他能给他的起点罢了。
作者有话说:
没错,没看错,周爹和塘宝现在才二十一岁!
最难的第一次阶级跃升在申州完成了!(放个烟花)
后面是周爹身价以几何倍数增长,
最重要的是我们塘宝儿要迎来他的光明和事业线了!!
此刻我们一回头
??周爹你满脸不舍是怎么回事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