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塘在电话里说:“两米多呢,刚好耳朵卡在楼梯,帽子就戴不上了,杭云哥,我哥是不是在忙?那算了,我先叫品牌方帮我存放,等我哥忙完了,麻烦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突然回忆起这段的佟杭云嘶了一声,他想起来,因为当时他马上要和迈克一同会见证券交易所的上市委员会主席,忘记帮许塘转达。
佟杭云说:“对了,他上次买的玩具熊尺寸太大,打算运回你们曼哈顿的家,这件事他和你说了吗?”
“说了。”
那就行。
佟杭云只想想那场面就好笑:“迈克知道他千挑万选的合伙人下班回家后会面对一个穿着老花短裤的超大号玩具熊吗…?哈哈,你会被我们几个笑死的,不如下次视频会议你带着大熊出境?我赌十万美元。”
“不用赌,没运。”
“没运?你说服他丢掉那只熊了?”
“我在布林给他买了幢房子,离他学校不算太远,那只大熊已经找人放去固定,他现在迷上了滑雪,那里地方大,可以人工造雪,周末时他也可以约着同学去开派对,放松放松。”
“……”
佟杭云抽了抽嘴角:“你确定许塘是叫你是哥哥,不是叫你爸爸?”
就是做亲爹,溺爱孩子到这个份上的,也是少见。
佟杭云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这是你的补偿?”
周应川没有否认:“我说了,我亏欠他很多,我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这几年我陪伴他的时间甚至不如家里的阿姨…所以他不是小孩子,他懂得我在做的事,一直在迁就着我,无论我多晚回家,凌晨一点,两点,三点…他总是在等我,哪怕我只能在那个时候抱抱他,他也从没有怪过我。”
“他理解我,体谅我。”
周应川的声音罕见地有些哑了,他闭上眼睛:“所以不是我在哄他吃饭,这只是一件小事…我了解他,如果不是他真的坚持不了,他不会同我说。”
嬉笑的神情逐渐不见,佟杭云从未想过这些,他总是理所应当的、自然而然的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许塘,就像看待忙碌的好友身边只知道索取的、过于孩子气的恋人。
可或许爱本身就没有公不公平,付出与索取只不过是那些想要清算爱的人编造出的借口,用于宣之于口的滔滔指责。
爱不是天平,也许从它被创造那一天起,亏欠和心疼就镌刻在上面,有些人时刻记在心里,有些人视而不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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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许塘在这份“过渡方案”里,逐渐适应了大学生活,大二结束时,他就几乎已经修满了可以毕业的学分,关于图书馆主题的设计更是击败了全美大学生的三千多个参赛作品,得到了沃伦首秀奖,成为该奖项设立以来最年轻的华人学生。
他身边多了许多新朋友,这年头能来宾大上学不用多说,不是勤奋刻苦到变态的学霸,就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富二代。
他闲暇时参加了不少学校的社团,射箭、马球、滑雪,高尔夫,甚至是自制独木舟,在繁忙的课业之余,他也会约着涂然去周末大shopping,很快成了各大奢侈品牌的VIC,偶尔他也会和几个好友打个飞的去棕榈滩享受明媚阳光,打打马球。
同年,股价攀升至令人咂舌的高点,从前公认股指点位被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至最高峰,新纪录每天都在刷新着,周应川和迈克、佟杭云成立了ZT有限合伙公司,主要从事债券套利的对冲基金。
他们招募了一批华尔街精英中的精英,对比掌握近三万亿财富的共同基金,对冲基金显然更加随心所欲,几乎完全不受约束。
年底,他们以极其强悍的抛空手法,硬生生突破了某欧洲小国的国储银行防线,从中赚取了近七亿美元的利润,ZT在华尔街一战成名,甚至被各大媒体称为第二支梦之队,公司一年资产净值增长八倍,每年的投资回报率最低在16%,最高达恐怖的44。8%。
《华尔街日报》著名评论人称:“ZT公司更像是一个只为超级富豪开放的私人俱乐部,他们的客户仅在纽约最顶端的圈层流动。”
事实也的确如此,那段时间,周应川的身价和财富几乎以虹吸的可怕速度增长着,许塘随手买下的表可能就价值一套黄金地段的公寓,车库里一排排炫目的跑车都快停放不下,各大奢侈品牌只为超级贵宾提供的私人时装秀场,甚至开到了他位于费城的庄园。
黄金比例的模特们穿着超季的春夏高定赤足走在错落的无边泳池边,涂然,还有几个许塘要好的同学,一水儿父辈身价垒起来能买下半个日本岛的富二代们张扬恣意,上空盘旋的直升机上,不知多少箱美钞在安保的手下按分钟的一箱箱不停倾倒…铺天盖地的美金犹如暴风雪般从天旋落,不眠不休,奢靡无比。
一场秀结束,模特下场时,地上、泳池里,酒杯里,目光所及只要能带走的钞票,全都算作小费。
这是黄金时代,更是属于他们的狂欢时代。
周应川站在二楼,看着下头的许塘肆意地笑着,带头开了香槟,醇香的酒液喷撒,不知谁拽着他,一头栽进了浮满钞票的泳池。
佟杭云也端着一杯香槟。
“在想什么?”
“想起过去,我答应他的。”
许塘第一时间从泳池里冒出来,他的头发全湿了,往下滴水,让他如今愈发精致的眉眼显得惊心动魄,他笑着跟周应川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就找那个拽他下去的同学算账去了…
“Chow,你这个宝贝弟弟让你保护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