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多想重新发问:
「可是牧师,我犯了什么罪,要体会这样的生活和绝罚。」
「世上如果真的有上帝,为什么我与人为善认真生活,从未轻生,可我活不下来,也死不过去。」
「世上有万千活法,为什么偏偏我遇到这一种……」
她的思绪如同风雨中的花苗,被无情地摇曳、摧折。
定定看着天际,她终于停止挣扎,往身后一躺,就着雨衣躺在湿润的泥土上。
总是像尘归尘,土归土……
鲜有这样接近大地的时刻,这让她的不满与愤懑消磨大半,内心只剩下平静的呼吸。
这不是绝望,而是无望后的麻木,对生活服从。
她无论多努力都不能如愿,江述月替自己许的那个愿望,半点不会实现。
耳边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一双脚踩着相同泥泞的路走了过来,握着雨伞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在她身旁驻足,一低头就看见她平静地平躺着,眼神迷蒙地看着天际。
看清她还保持着清晰,且没有昏迷时,他终于长舒一口气。
陶栀子看清来人,总觉得江述月出现在这里的场景,似乎不符合常理。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嘲讽道:“每次我决定服从命运的时候,上天就会派你出现,该不会是以为你是什么特效药,发现有效果就一直派你来,给我用药吧。”
“就像是打一个巴掌,立刻给一颗蜜枣,还要让我对此感激涕零重燃希望,让我……像个引人发笑的小丑。”
她心中的无望让她语气中满是隐忍的不满,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变得颤抖,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
她用手指着天上,诉苦道:
“述月,你看它多讨厌啊,就是不想让我如愿。”
沉默中,她感受到了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穿过她后背和膝弯,缓缓将她从泥泞中抱起。
如同从业海中将如一片破败枯叶的她打捞起。
一步步走屋檐下,他身上也被雨水沾湿,原本手上的黑色雨伞早已不知所踪。
他的衣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眼神如寒渊,却透着一股子坚定。
将她放在廊道中,江述月俯下身,用温和的声音跟她说道:“等我一下。”
随后,他重新走入雨幕中,弯腰拿起篷布的一角,开始帮助她重新固定篷布。
那一刻,她只觉这画面动容得让她不知是不是环境,只是强忍了很久,才任由泪水汩汩滚落。
那篷布在江述月的手中变得分外听话,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出现差错,连给花园盖篷布也如同翻书一样慢条斯理一丝不苟,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见到的这一幕,心中的废墟又重新滋生出生机。
终于,他篷布彻底固定好,江述月走了回来,两人都浑身湿透,在廊檐下面面厮觑。
陶栀子看着他两手的泥泞,还有自己周身狼狈,在泪光中绽放出笑意,带着哭腔说道:
“你看着比平时狼狈。”
江述月浑不在意,看着她的神情有些无奈,“走吧,先带你回去。”
她本欲站起身,却发现江述月已经背对她矮下身子,就像之前一样。
“我又没受伤,自己能走。”她抑制住自己下意识的冲动,不忍心看他冒着雨前来,还要背自己。
“都哭成那样,还能有体力原路返回吗?”江述月声音沉稳。
陶栀子闻言,意识到什么似的,胡乱将脸上的泪水一抹,张开双臂乖乖趴在他背上。
雨没有减弱的趋势,但是这节骨眼上打伞已经失去了意义,两人衣服上的水已经往下滴了。
第76章坠地众生平等
陶栀子从未想象过有朝一日江述月也会将自己弄得满手泥泞,她完全无法将他与世俗联系起来。
她将江述月当做一只偶然停留在自己指尖的蝴蝶,她不敢声张,不急于向任何人炫耀,就只希望蝴蝶能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