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贴着木质琴桌,眼睛却圆睁着,像夜里警惕又可爱的猫头鹰。
“没有。”江述月止住了笑意,镇定否认道。
他似乎总不想为人师,并且不认为这世上存在真正的唯一的答案。
最终,他用极为中立的立场说道:
“真正值得你扑向烈火的人,绝不会让你扑向烈火的。”
“如果眼底的温柔需要你的自我牺牲才能得到,那这份温
柔,不要也罢。”
“无论你今后遇到的是我,还是别人,这个结论都适用。”
听到前两句话的时候,陶栀子还很开心地晃了晃脑袋,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她在没有实践过的时候,很难去信服这些话,但是由于它们从江述月口中说出,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可信度。
她可能之前走在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上,很多人和她一样,固执地以自我牺牲作为换取关爱的筹码,到头来得到的最高回馈无非只是感动或同情而已。
当听到第三句话的时候,陶栀子眼神卡住了一样,像猫头鹰一样察觉到了什么,瑟缩了一下脖子,微微直起身。
她觉得最后一句话,听着有些奇怪,便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不会觉得我除了你还能喜欢别人吧?”
以后,多遥远的以后。
可她的“以后”分明是断层的。
她瞳眸下的暗潮在静静翻涌,好奇中又带着困惑。
在她无比认真的询问下,反而倒像是超乎了江述月的预料,他好像在斟酌如何委婉又精准地表达。
“其实,我根本没想那么远,而且我的爱远没有那么伟大,无私之爱,应该不像我这样,有时效性。”
“所以述月,我只讨论当下,我不喜欢想‘以后’,即便‘以后’真的到来,难道你觉得谁还能比你对我更好吗?”
她滔滔不绝,展示出她偶尔会出现在眼中的早熟,只需要看江述月一眼,就好像明白他接下来想说些什么,紧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想说我现在还年轻,往后会遇到更多精彩的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过往的人生如同一滩烂泥,遇到你几乎等于我伸出手哪怕再跳一跳就能触及的最高点。”
“尽管……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
末了,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泛着光的眼眸注视着江述月,梨涡被点缀在笑容上,面容近在眼前,又有些遥远。
深夜,陶栀子爬上床,规规矩矩给自己盖上被子。
她没有吃助眠药物,因为在一个带有江述月身影的楼里,他身上的安眠磁场好像也能奏效。
江述月抬手在门边准备给她关灯,却被她突然叫停。
“今天不用讲睡前故事……”
江述月似乎很了解她,静等着她说剩下半句。
“你给我一个晚安吻怎么样?”她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半开玩笑半认真。
“不行。”江述月虽然多数情况下都会接受她的请求,但是他对于太大的请求,反而会断然拒绝。
尽管拒绝得也并没有显得很无情,因为语气十分缓和。
“那给我一个晚安拥抱。”她进行了一定的让步,声音在木质的房子里,在静谧的午夜里,脆生生,像是咬下一根嫩甘蔗能发出的声音。
“……也不行。”江述月拒绝的声音似乎变得更轻缓一些。
陶栀子终于轻挑眉梢,“那让我拉拉你的手,象征友谊的晚安拉手,总可以吧?”
这次他沉默了,这就是默认的意思,磁性的声带发出一声很轻“嗯”。
他的反应总像是害羞,但是他总能让人察觉不到害羞,因为他的神情一如往常。
“你站过来啊,这么远我只能下床了。”
“快来快来。”她从被子里伸出双臂,可可爱爱地躺着催促他,倒真相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江述月靸着拖鞋往前走了两步,如他平时严谨又从容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