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年纪大了,现在天气转凉,日子不好过,她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只能以蹭饭的理由去农贸市场为她直接提供一些简单的物资。
网络上寻找李爱华教授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始终没有线索,很多真人秀节目组都在密切关注,像在找到李爱华的瞬间蹲一个独家。
满世界的声音穿不进这个简陋的屋子里,陶栀子有一次试着打开她的收音机调试一下,发现早已老化了。
日子就这样过去,江述月后来也知道她与拾荒老人的友谊,并没有半点阻止她的意思,从七号公馆到这里几乎要穿过半个林城,但是她永远可以随时乘他的车前往。
陈友维一般夜深人静才会回来。
直到有一天午后,陶栀子在屋内听到大老远响起的三轮车的声音,脸色一白,血液如凝滞了一样。
她听到那沉重的步伐在楼道中响起,伴随着一些不耐的咳嗽。
那一刻,她握着圆珠笔的手都是抖的,唯恐拾荒老人发出什么声响,更害怕他们作为邻居会互相问候。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全然信任这个拾荒老人,只是在陈友维抵达之前,她早已来不及解释和铺垫了,在纸上飞快写下:「别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
陈友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陶栀子手中全是冷汗,与他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如果他们在这里相遇,势必会让陈友维瞬间警觉,直接导致她所有的计划都落空。
老人看完这句话的时候,这几天建立起的友谊还是让她眼中露出了疑惑和警惕。
那一刻,陶栀子很害怕对方认为她的接近另有目的,她不知道如何解释,在纸上写下:
「我以后会跟你解释,拜托了,姐。」
不知道为什么,老人的目光深深注视着这个“姐”字,随后眼神才恢复了平静。
屋外的陈友维的脚步声停止了,但是陶栀子分明没有听见他进屋的声音。
如果她所料不错,陈友维此时应该就站在楼道里,
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的距离。
隔音极差的房屋,连咳嗽声都能被轻易听到,但是此刻,屋外却是鸦雀无声的。
随后,脚步声重新响起,没有去对面,而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接站到了拾荒老人的家门口。
“叩叩叩。”三声礼貌的敲门声。
这太符合她对陈友维的了解了,十二年前,他在生活中也是极为友善的人。
但是陶栀子腿上的韧带都在跳动了,她当机立断地起身,将写了自己字迹的白纸撕下,用极快的速度闪身进了里屋。
“叩叩叩。”又是三声,但是力度加大了一些。
陶栀子后背贴着墙面,双手捂住心脏闭上了双眼,四肢都是冰凉的。
拾荒老人这才上前开门,动作很慢。
“大娘,请问能在你这里喝口热水吗?家里的煤用完了,还没买新的。”
陈友维的声音毕恭毕敬地响起。
老人点点头,转身去给他倒了点茶。
“好香的红薯味。”陈友维笑着赞叹道,余光看见了一个放在报纸上,被人咬了一口的剥皮红薯。
拾荒老人和陈友维的交流不依靠写字,她直接从碳炉边上抓起一个红薯就往他面前塞。
陈友维推辞了几下,最终还是接下了,把热乎乎的红薯用上衣隔着包着,不经意地说道:“您最近胃口不错,一个人能烤四个红薯。”
老人神情如常,干笑了两声,指了指红薯,又指了指他。
陈友维笑了起来,他受损的嗓子笑起来像是除了故障的排气扇,吸气的时候带着难听摩擦感。
“原来是给我的,大娘太客气了。”
老人似乎是用手语问他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回家。
他说:“下午要去教堂做义工,回家先换身衣服。”
喝完茶,又额外寒暄了一阵,门才被重新关上。
陶栀子一颗紧张的心,这才缓缓落地,但是她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动作很慢地从里屋一步步走出来,动作很慢,心里怀着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