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甜,柔软,又带着一丝丝她特有的冷冽,却比她展现出的气场要温柔万分。齐何辜陷在这样的温柔里,识海好像被翻覆过来,恍惚不明,所有的记忆和理智都打乱了套,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快乐。
快乐,那种人生圆满,死亦瞑目的快乐。
他整个人都从床垫上起身,严严实实地压住她,笼罩住她,忘乎所以变着法地吻着。
热烈逼人的气势搞得凌韵也晕晕乎乎的,那些由于缺乏经验和技巧带来的生涩感甚至也可以忽略。
他们仿佛能这样亲一晚上。
然而就在这时,空气“倏”地一声,好像有什么小东西通过传送法术突然出现。
凌韵从缠绵中回了下头,朝半空中扇着翅膀的纸鹤丢去一道玄力。
低冽清澈还带点少年青涩的男音立时回响在房间:“师尊,我到辽城了,刚进客栈。”
凌韵一激灵,猛地把人推开。
齐何辜整个愣住。感觉好像正沐浴着温暖垂爱的神光,却被神明一脚踢出来,每一个毛孔都霎时浸满人世的冷意。
他看到凌韵飞快地跳下床,慌忙收拾被褥,拉着他起身,整个人带着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一种惊慌失措的味道,宛如一个在外面偷人的女人听到丈夫已经到了宾馆楼下。
“你不是说不在意被人知道我是你的替身吗?”
齐何辜实在是太心碎了,没来得及阻拦自己脱口而出。
凌韵已经变回平日里端庄高冷的模样,回头淡淡看着他:“别人我不在意,但是不能让无源知道。”
齐何辜嗓子有些涩,没发现自己完全是惨遭抛弃的狼狈模样,执着追问:“为什么?”
凌韵却只看了他一眼。
没有任何温度。
“你提醒了我。外面的传言我会处理,不能传到无源耳朵里。”
齐何辜好像在最快乐的时候被人泼了一头冰水,脸色惨白得可怕。
凌无源,不就只是她的徒弟吗?
对她那么重要?
他甚至是大祭司预言中她的劫,是一般人恨不能除之后快的隐患。虽然她本人似乎对这个说法不以为意,也用行动告诉他们,绝不容许任何人因为这一点对他产生偏见。可她为何要照顾他的情绪到这种份上,就连外面的风流事都要小心翼翼对他隐瞒?
她从前可从来不在乎这种事。她能当着任何一个人的面,和任何一个人毫不顾忌地亲热,曾经的他就是因此才无法忍受——看着她与其他人一起,心脏嫉妒的绞痛太过于剧烈。哪怕能眼不见心不烦也好啊,至少她能有所避讳,证明她还是有一丁点在乎。
但她从来不会。她对他们都是一视同仁高高在上地漠视。他也是花了几百年才艰难地接受……至少她对他们是一视同仁的,不是么?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所以他也不觉得自己输了。
可是现在,这个例外出现了。或者说,从她五百年前为了凌无源把他们隔绝在停云峰之外时,这个例外就已经出现了。
齐何辜心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不安,并在这样的折磨下,很快等到了那个带给他折磨的人。
门被敲了敲,推开了。
两个男人第一时间对上了视线。
这还是凌无源长大后,齐何辜第一次见他。
果真如传言所说,一张面具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可是依旧看得出气度不凡。
而凌无源则是第一次看到凌韵和其他男子在一起。
男子俊逸非常,气势强大内敛,他完全看不透。不仅如此,他们……
几乎是立刻,凌无源的目光落在两人中间,顺着他们的袖子向下,仿佛透过桌子,看到了他们交握的手。
凌韵清了下嗓子,淡定地把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拖出来,解释:“中了奇品阁的小道具,后天就能解开了,不会耽误仙门大比。哦,这位就是剑君,在这里见面是为了商议与邪道有关的事。”
齐何辜只觉忐忑不安的心脏又被打了一拳,默默看了眼凌韵。
她竟然在对凌无源解释。她从来不屑于解释。
凌韵并没留意齐何辜的眼神。
凌无源却注意到齐何辜冷酷之下灰败的神情,以及掩藏很好,却依旧被他捕捉到的隐隐敌意。
凌无源眸光冷淡,忽然伸手去抓两人的手。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