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韵淡淡看着他:“巧了,我也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
“你先。”
齐何辜好像憋了许久了,没再谦让,深吸一口气开了口:
“你莫要忘了,当年正是苏慕琴引诱近百名弟子堕邪,那些弟子都是当年和她走得近的人。”
凌韵清冷地看着他:“当真如此?这只是廉嘉禾的一面之词。”
齐何辜震惊地望着她,凌韵冷笑着补充了一句,“你对廉嘉禾自是百分百信任和认同,但没必要要求别人也是如此。”
齐何辜沉下脸:“我信她是根据自己的判断。你难道不觉得苏慕琴虽然和凤娇娆有许多不同之处,但其根本是一样的?他们都在用自己的影响力肆意妄为!”
凤娇娆,间接导致段江雪堕邪的掌门千金,虽然更加刁蛮任性,但本质和苏慕琴一样,是个团宠,是宗门的精神领袖。
这样的人,哪怕没有特意做什么坏事,也很容易不经意造成不良影响。
因为全体的意志都跟随她们个人,而个人的意志则太容易片面狭隘。
就像凤娇娆因为自己看不惯段江雪,便认定对方是男人假扮,引导整个宗门冤枉无辜。
就像是苏慕琴为了自己立足,专心刷宗门男女的好感度,最终惹得同门为她争风吃醋自相残杀。
这样一想,苏慕琴的确有祸水的潜质。好像也应当成为这场祸事最该责怪的人。
可是……
“这段时间的接触,你真觉得苏慕琴有那个本事?你真觉得她是故意扮可怜,故意勾引师兄们为她神魂颠倒?”
“有什么区别?从结果来看,就是她害了那些人。”
“你这么认为?男人们觊觎女人,为了抢女人闯了祸,错却在那个什么都没干的女人?”
“可是苏慕琴不是什么也没干!她给王师兄缝补贴身衣物,深夜给师叔送宵夜,还未经我允许闯我卧房找我聊天——她都及笄了,不是什么都不懂,她在做什么难道自己心里没数?”
凌韵愣了愣,被他爆出的好几件她未曾耳闻的事惊得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尤其是——
“——她还进过你卧房找你聊天?”
“被我赶走了。”
齐何辜硬邦邦地回答。
他本来瞒着凌韵这件事的,怕凌韵又怀疑他受到妖女蛊惑,还出于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思。但事到如今,不说出亲身经历,她总以为他对苏慕琴的防范是来源于偏见。
凌韵盯着他沉默了半晌。
“苏慕琴如今年纪还小,一心讨好别人,把握不好尺度也正常。我去找她谈谈。”
“她总要堕邪的,你是在白费工夫。”
凌韵不想与他争辩:“是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齐何辜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继续劝阻。
幻境内,人必须对自己坦诚。凌韵想拯救失足邪物,他不能阻止她去证自己的道,不然只会害她走火入魔。
“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眼看凌韵要走,齐何辜才想起刚才凌韵说也有话要对他说。
凌韵离开的背影停顿住。
她没有回头。她刚刚想问齐何辜当年静心镜问她的那个问题——若有机会回到十年前,有机会杀掉十年后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他会不会杀?
可是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觉得试图救苏慕琴是白费工夫。
那么便没什么好问的了。
凌韵只顿了一下,想要继续迈步,身后却掠过一阵急切的风声。剑修抓住了她的手腕,沉声冷冽,却听出一丝恳切和关心:“凌韵,别逞强,幻境里死了就是死了。”
凌韵垂眸看着手腕上男子修长的手指。他拉着她的力道并不大,手背的青筋却暴露出主人的紧张。
上一次在段江雪的幻境里,她冒生命危险激他清醒,他也曾因为她的冒险行事而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