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神仙的受伤多半是受刑,可受刑也有法术疗愈。这一下子见到商晚茗外袍褪下单衣浸出血色,琅华当即慌了神。
“哎……!这……”琅华手忙脚乱起来,“这怎么办……”
商晚茗失笑,自己披上了裘衣。
“不碍事,”她宽慰琅华道,“这次伤口深,正常的。”
她指了指床榻的位置:“将我扶去床那边吧,我想歇会。”
琅华这次当真是尤其小心地将商晚茗搀扶动身,直到将商晚茗扶到了床榻上。
忍了好久,琅华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小姐……我不是有意打探,只是想知道……”
“想知道我这个伤是如何弄的?”商晚茗侧眸,笑意淡淡的。
不知道为何,琅华总觉得商晚茗虽然受了伤,看着又虚弱,但她并不如所想一般不悦。
反而……
有些悦然。
几个时辰前,黎明。
商晚茗半面蒙纱,穿着一袭黑衣蹲坐在灵华寺不远处的树杈之上,完美隐匿于昼夜交替的晦暗不明中。
在灵华寺之上,清晨的第一份香火已然点起,袅袅青烟在空气中缓缓上扬。
就听远处一声钟响,与此同时,耳边也传来了一阵窸窣动静。
“等了多久了?”开口的是一个华服男子。
商晚茗稍一侧眸,又收回视线:“不到半个时辰。”
“寺里的事情我都替你打点过了,”那人道,“机会难得,不要失手。”
听罢,商晚茗看向了对方:“景珩,他毕竟是你哥哥。”
“虽说我一个外人妄论你兄弟二人的事情有些越界,但……”望见景珩脸上渐渐黯淡的神色,商晚茗打住了话头,“罢了,当我没说。”
景珩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独自消化了心底的情绪,才进一步开口道:“我与他同是皇子,但就因生母不同,从出生起便身临两种境地。”
“我亦想与他相安无事,”景珩道,“可我不伤他,自有人会害他。”
说着,景珩看向商晚茗:“你与我自幼相识,我信你有分寸。”
“让人杀人,又不让人杀死……”商晚茗嘴角一扯,轻笑一声,“景珩,你太看得起我了。”
景珩笑而不语,商晚茗却是看着景珩,笑意渐渐淡了。
又听一声钟响,商晚茗开始有了动作。
就听一丝飞快的动静闪过,商晚茗已经消失在了林间。
灵华寺上空,黎明后的曙光已渐渐破开云层打在了寺庙的砖瓦之上。
学华大殿后,和煦的日光隐约有些晃眼,照得守在暗处的商晚茗有些睁不开眼。
就当她正要沉醉日色时,墙根的另一处传来了动静。
“大皇子您真是菩萨心肠,”住持苍老的声音传来,“这一晃就是十年过去了,您还是一如既往的乐善好施。”
就听景晏的声音温润地传来:“都是小事,住持谬赞。”
景晏笑着应付了住持,又神色微动,环视了大殿外的陈设布置。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赔笑道:“住持,我想单独在此处走走,可会妨碍你们?”
住持连连摆手,笑得尤其和蔼:“请便。”
住持带着洒扫的小和尚离开,转眼学华大殿前只剩下景晏一人。
景晏一步步走过,又一点点看尽学华大殿外每一处新芽初绽,随即慢慢走向大殿拐角。
就在他堪堪转身的那一刻,一道冷光划破暗处的阴影。
短刃逆着手劈过去,又在掌心飞转扫回原处。
短刃上,洒下来的辉光反照在景晏的眸子上,但当商晚茗定睛一看,却当即一个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