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灵樨眼角抽了抽,看向霍凌川:“我……我不敢进去。”
霍凌川失笑:“席间顶嘴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了?”
他戳了一下霍灵樨的脑门:“平日脑瓜子这么灵活,如今又不好用了?”
霍灵樨那还来得及想这么多,只好抬眼望着霍凌川,不断忽闪着睫毛。
“我都能来找你了,”霍凌川见霍灵樨还是没懂,只好哭笑不得地说,“我什么时候在家里话语权这么大了?还能公然调动马车还有这么多人来接你?”
霍灵樨这才恍然,连霍凌川都不搭理,直接跑了进去。
“父亲!母亲!”
霍灵樨蹦蹦跳跳走进去,却被霍行舟一个回头呵止在原地。
什么情况?
霍灵樨吓得一个激灵,又不忘回头看向霍凌川,好似在问这是什么意思。
谁知霍凌川好巧不巧也和她以一个极其相似的姿势,顿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同样在问,这是什么情况?
兄妹二人你看我我看你许久,霍凌川更是不解为何霍行舟能前后两副面孔变得如此之快。
沉默保持了好一阵,霍行舟这才走到了霍灵樨面前。
“出去干什么了?”他绷着脸道。
霍灵樨低下了头,嘟囔道:“去……私塾了。”
说这话时,霍灵樨心虚得厉害。
就这么一个呼吸的功夫,她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心道哪怕接下来是什么疾风骤雨,她都会老老实实接下。
就见霍行舟一个抬手,霍灵樨当即紧闭双眼屏息凝神,缩回了脑袋。
但响亮的巴掌没有再次传来,而是放在了自己前不久被打得生疼的面颊上。
霍灵樨本就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在霍行舟的动作下,进一步哆嗦了一下。
霍行舟稍顿,严厉的声音传来:“还疼吗?”
霍灵樨眨巴着大眼睛看回去,有些刻意地装作委屈道:“疼。”
仅一个字,霍行舟便红了眼。
霍灵樨有些意外,更有些手足无措。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得过头了,霍灵樨看着霍行舟红了眼的模样,心头一酸就赶紧站直了身子:“其实,其实也不疼了。”
霍灵樨纠结着抬起手,却不知该放在哪里。
她凑近了想哄哄面前的老父亲,但凑近了反而让霍行舟脸上被岁月留下的沟壑一下尽数闯入眼底。
心酸的感觉一下涌入霍灵樨心头,她竟然没有觉察到霍行舟也被时间磋磨,与“老”这个字渐渐画上等号。
“父亲……”霍灵樨嘴撇下去,“对不起……”
霍行舟没有落泪,但眼眶始终是红的。
这个生来活泼的小丫头,自幼便给家里带来了无数的喜乐,但也正因如此,全家人都在她的安危上牵肠挂肚。
霍行舟仍然捧着霍灵樨的面颊,哽咽良久语重心长地说:“虽不是第一次为人父,但父亲是真的……想要你能比任何孩子,多幸福一点。”
“父亲母亲又何尝不想陪你走到最后?”
“若真的可以,又何尝舍得将你交给旁人照料?”
“可父亲母亲……”霍行舟又哽咽起来,满目不舍地看向霍灵樨,“寻不到能陪你走到最后的办法啊。”
说这话时,孙蔼也走上来,牵起了霍灵樨的手:“灵樨,方才席上你父亲也知道做得过火了。”
“我们也是真的寻不到法子了,”孙蔼也是愁眉道,“我们总是要有离去之日的,你哥哥也不能护你一辈子。”
“若非担心你往后没有退路,你父亲也不会如此着急。”
想到席间的冲突,孙蔼又说:“那些说话不好听的宾客,大不了我们往后不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