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没真的想过,一柄匕首可以真的让这些修仙之人殒命。
但正如她所说,她有自己能做的事情。
“若我没猜错,这浊气你也无法应对吧,”玢玉重新侧目看向他时,眼底带着嘲讽,“这可是你送给我的,如今我……原封不动,尽数归还!”
说着,玢玉咬着牙发出一声低吼。
“呃……啊啊啊————!”
转瞬之间,浊气像发了疯似的环绕着玢玉和荧惑,却还在进一步聚集四面八方的浊气。
那红色浓重得发黑,弥漫着骇人的不祥之气。
即便是苍衍和玉珩,也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浊气!
就在浊气几乎要将殿内填满的时候,那浊气竟是有灵性一般忽然凝滞。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那浊气倏地化作利刃,随即猛地扎向玢玉荧惑二人,将二人贯穿。
“玢玉!!”
剧烈的疼痛之下,荧惑终于松开了玢玉。
漫天浊气随着玢玉的血崩散去,而玢玉也是在浊气支撑散开后跌了下去,倒在了苍衍瞬移过来的怀抱之中。
苍衍再没留手,一掌轰碎了荧惑头颅之外的躯壳,紧接着又施法将荧惑的头颅藏匿。
至此,他再没管这些,看向玢玉。
苍衍眉头紧蹙,看向玢玉:“……你可知你这样会死!”
玢玉倒在苍衍怀中,苦笑:“我?我当然……知道。”
“那你……”苍衍眼底红了,心里不安的猜测渐渐成形,“……又是为何?”
玢玉疲惫地合了一下眸子。
因为她累了。
“坊间传闻纵使粉饰着救风尘的故事,听多了总让人迷失……”
“荧惑其实说得没错,”玢玉咳了起来,“这样的地方,从根上就腐烂了,又怎能开出向阳之花?”
“但话本中唯有一点,我认同,”玢玉继续苦笑,“烟柳巷中的女子,无不向往着全心全意的感情。”
“可纵使她们燃尽了自己,也烧不亮一段无情的感情。”
苍衍紧抿双唇,难以应对玢玉的真心吐露。
“苍衍,”玢玉牵住了苍衍的手,“我怪过你,怪你将我送进了短暂的美好,又将我沉入孤独的深渊。”
“可我又能怎样,”玢玉眼底再次噙泪,可这一次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我这般模样,根本离不开你,更别提独自去面对外面的艰险了。”
“我只好依附你,顺从你,”玢玉视线中苍衍的模样渐渐模糊,好像与初识的模样越来越远,“哪怕是做你心爱之人的替身。”
“苍衍……”玢玉咽下了满口的血腥味,紧紧攥住了苍衍,“我注定不是你翘首以盼的皎洁月色……”
——更是注定要一辈子卑劣地为自己谋求,索取。
苍衍这才明白那些疏离回避之下的不自然,又渐渐顿悟,原来对于玢玉来说,他们亲密之时,连清醒都是一种煎熬。
苍衍眉头舒展,却满是怅然:“你恨我吗?玢玉。”
玢玉感到自己意识渐渐涣散,只好用摇头代替言语。
恨?
怎么会呢?
这是她潦倒一生里,唯一可以尝出甜味的解药。
即便解药本就不对症。
她本都做好了卑劣一生的准备,对往后躲在这个皮囊之下的后半辈子有了觉悟。
但她还是真的爱上了这个风光霁月,无限美好的人。
她在苍衍怀抱中无力地滑落,又缓了好一阵,才得以继续开口:“哪怕你对我的好,只是对故人的千百分之一,我也是何其有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