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累月下来,箜冥倒成了这边的神树。
又过了几年,神树边上多了一座新建的佛堂,说是依傍神树可多多累积善缘。
箜冥不知道这些,更无所谓这些,她只知道她还在等一个人。
而她等到了他。
那是一个深夜,琅华靠着树枝入睡之后,箜冥听着声响清明了神志。
她闻声看向佛堂的后巷,就见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进去,又鬼鬼祟祟地出来。
那些个人出来之后,好像是在等谁来接应,可等了半天四周都没有动静,便着急了起来。
着急的动静引来了周围的居民围观,下一刻,周遭便亮起了火光。
三两下争论下来,两边直接起了冲突。
居民显然是打不过着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可就如及时雨一般,骏马踏地声齐齐传来,那位青年将军出现在了火光之间。
那是一个冬夜,箜冥已经在风雪中冷了许久。但仅仅是看到了那人,她又觉得自己被滚烫的热意包裹。
琅华不知怎的猛地睁眼,然后在所有人看不见听不着的地方高呼:“箜冥!你烧起来了!!!!”
火星子在所有人来不及注意的时候,飘到了这神树冬日里干枯的枝丫上。
琅华思索几番,还是施法将远处调来的积雪融化,严严实实地倒在了箜冥的枝丫上。
积雪被融化,像冬雨一般砸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一时间,积雪化作的大雨之下,滂沱之势中几乎不分你我。
只听有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血腥味便从雨水间弥漫开来。
争斗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天亮,这边才有了消停的痕迹。
那将军带来的人将所有的尸首清理干净,一切都在他的指挥之下打点得十分妥帖。
可那些被救下的人,看向他时,却满是退避和惊恐。
箜冥看不见他的神色,却觉得他的背影落寞又寂寥。
她好像上去帮他,哪怕帮不上,也好站在他的身边,让他看着不那么孤单。
就在这时,佛堂中走出一个人。
那将军回眸,被血水和雨水沾湿的碎发之下,一双眼睛光亮渐淡,望向来人时隐隐黯然。
他冲来人作揖,开口道:“见过了尘大师。”
了尘大师微微笑着点点头:“本不愿打扰,却见你业障缠身难以自救。”
“世人皆有业障,却非所有人都能自处,”了尘大师道,“若施主有念,他日不妨来寻贫僧,共寻渡人渡己之道。”
箜冥并没有看到那位将军给了尘大师什么回应,却在那之后的三月早春,见到他重新站在了佛堂前。
剃度,受戒,穿上僧衣,好像从那一刻起,那位将军脸上所凝结的不安与惶恐淡了下去。
在他来佛堂的第七日,箜冥知道了他在这里的名字。
——无生。
无生提着水桶,第一次履行佛堂的值日之责,来神树之下浇水。
抬头时,他无意间望见长满新芽的枝丫之间,挂着他曾经贴身戴着的腰牌。
他恍然,思绪被拉回了无数日夜前的那个冬日,又在出神良久后释然一笑:“又见面了。”-
我等你很久了。
“往后岁月漫长,”他伸手放在树干之上,温声道,“还望多指教。”
作者有话说:
箜冥:OHHHHHH!燃起来了!!(形容词)
琅华:AHHHHHH!燃起来了!!(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