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写予你的信笺,说是让你亲启。
这是一件叫作‘菱纱’的至宝。”云桐将两样东西拿出来,看了一眼谢明溪,特意又向自己师傅补充了一句,“是谢明溪特意去东渊取来的。”
合欢门主白霜闻言,颇有深意地看了谢明溪一眼:“菱纱、东渊,是鲛人族的东西啊。”
她接过菱纱:“我便承了你这小辈的情。”
可还不等谢明溪反应过来什么叫“承了自己这个小辈的情”,便见合欢门主以两指将锦绣为封的信笺夹在手中,竟是看也不看地直接用灵力将其焚烧殆尽。
等信笺被烧得一丝不剩,谢明溪才反应过来发生过什么。
等等,这合欢门主不是对自己师傅的剑术极为推崇的吗?
怎么对待师傅的来信,看也不看就直接焚烧殆尽?
他的眼中盛满了不可置信,瞠目结舌地转向同样神情有些僵住的云桐,压低了嗓音:
“……门主这是走火入魔?灵力失控了?”
云桐看见谢明溪的疑虑,可疑的沉默了。
乍一见门主的举动,她显然也是心下一惊。可转念又忽然回想起了那晚在醴泉的荒唐一夜,自己听见了小青团口述的当年光景。
虽然回想起来,小青团口述中的动作戏份实在令人难以启齿,可是她还是从为数不多成调的对话中,听出了那是一个离别分手的场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剑宗掌门会那般口出恶言,伤人至深。现在又为什么回心转意,先书情思。
总而言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谢明溪的师傅春心萌动,而自己的师傅心如顽石。
可她也充分理解自己师傅此刻的举动。
那不是俗话说得好,兔子不吃回头草!
眼下,合欢门主显然也听见了谢明溪的质问,平静的目光扫向了他。明明不含怒气,却又令人头皮发麻、压力倍增。
“你们还有其他事情吗?”她烧完了信笺,仍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
“确实还有一事。”云桐看了谢明溪一眼,随后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我们知道瑶瑶的身世了……”
“什么身世?”合欢门主的目光,仍旧是一派从容不迫。
“身世就是我们知道了当年的丑闻后讙兽虽亡,姚澄长老却不曾身亡,反倒怀有身孕,前去东渊鲛人族诞下一子——正是如今合欢门的瑶瑶。”
谢明溪缓下一口气,与合欢门主直直地对视,一字一句清晰道:“瑶瑶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半妖后,还是合欢门主您将身世告知于他的。”
“你们连这都知道了?”合欢门主微微抬眸,讶异的神情中竟也掺杂着几分欣赏的意味。
“当时瑶光境爆发尸气之后,我们一直调查此事,发现此事似乎与姚澄长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看见师傅称赞的神情,云桐一下就把腰板挺直,就像得了小红花贴纸的光荣小朋友一样,神采飞扬地继续说道:“所以师傅!我们能够将真相调查到哪一步,现在可要看您的啦!”
还不等师傅开口,云桐就一头撞进师傅的怀里,像只小牛犊一般,脑袋一低,就在合欢掌门怀中横冲直撞地顶来顶去。
“好了好了。为师说还不行吗?”合欢门掌门的话语间也染上了几分笑意,她将云桐的脑袋托起来,一边替她理着被弄乱的发髻,一边将往事娓娓道来。
“我与姚澄年轻时便相识,那时我们有好几个往来密切的姐妹。她与自己的契约兽关系素来紧密,不过我们也不曾多问。
那时候祸世鬼域降世,修真界的有识之士全都集结起来,对抗鬼域。
我与……我那时也亲身进去过,只能说对于绝大多数的修士来说,对抗这场浩劫不过是蜉蝣撼树,朝生夕死。
可为了螳臂挡车阻之一瞬,天下义士有修习秘法的,有取精血入招的,也有堕魔狂化的。
为了获得力量,善恶的界线被模糊,所有人心之所向,不过是有朝一日得以封禁鬼域。
姚澄与讙兽便在那时结为夫妻。她后来被众人讨伐时一口咬死是因为讙兽体质特殊,为其疗伤之故——”
合欢门主语气一顿,眉眼之间是一种已经释然,却在回忆时依旧会随思绪涌起的淡淡哀伤,“但我反倒希望,她是情之所至。
这样,她起码是如了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