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没说话。
房间里只有啪啪的声音,和男人偶尔满意的哼声。
“怎么不说话了?”
再次捏到他的后脑勺的时候,男人哼了一声,却又打破了沉默,声音似乎还带了笑,“连月你什么时候去支过教?是那时去看大哥的时候吧?”女人的手在他后脑勺捏着,他又哼了一声,“地震那回?”
“嗯。”身后声音低低的。
“都多久了——有多远?”他又问,声音平静,又带着坦然,“说起来,这么多年连月你还没和我说过那回的事,”他顿了顿,“还能说不?”
房间沉默了几秒。
似乎有人叹气。
“有什么不能说?下了飞机还要坐大巴,坐了大巴还要坐中巴,坐了中巴换小巴。”女人的手指按过了后脑勺,又按住了他的肩膀,又说了一次,“念念你没坐过小巴,不知道里面都是啥人——那些村民啊,沿路上下车,过道上都是鸡鸭,臭臭的。”
“活的?”男人的声音闷闷的,“那怎么能上车?”
“山高皇帝远,市外哪里能管?而且总要因地制宜,”女人的声音在卧室里微微道来,“就和你管公司一样,离你越远,念念你越管不着的。”
男人沉默了。
“后来呢?”他又问。
“后来啊,我们就到了镇上,都晚上了,我和喻恒住了一晚。第二天——”
“第二天。”女人的声音顿了顿,有些哽咽,“喻阳派了一个小孩子,叫二娃的,来接我们。”
故人已逝。
从来没有说过的事。
再说一次,也不过是把心里的田又犁了一遍,翻出了很多尘封已久的回忆来罢了。
“吃的那个肉,都是肥的。”
“那边的人喜欢吃肥肉。估计是为了扛饿。我是吃不下的。喻阳让人给我开小灶,每次厨房煮好了饭,都让喻恒先去给我挑几片半瘦的。”
“那个喻恒,还去干农活——别人还嫌他干活干的不好来着。”
“大哥过去的时候,肯定是车送去的。”
“什么?”声音被打断了,女人的手指顿了顿,他的关注点怎么不对?
“大哥过去的时候,肯定是车送去的。”
他趴在床上,声音却又在房间里响起,语气平静又驻定,“肯定没像你和老五这样劳累。”
这个角度清奇。
连月按着他的背,心里的惆怅却像是断了似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起来。
“不信你下次问他。”男人拿手轻轻撑了一下,连月会意的起身。
他翻过身,躺在床上和她对望,又拉着她的手,“不过让我在这些地方住半年,”他神色坦然,“我还是受不了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躺在床上他捏着她的手,“我可不受这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