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妈妈语气里的愤怒和哽咽，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再抬起头看她一眼。
在这个时刻，沉默，也就代表着默认。
梁母知道江以婳自杀这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会是自己儿子。
她怔怔地看着一句话也不解释的梁修远，眼底的愤怒渐渐熄灭，转而被无尽的失望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声音尖锐无比。
“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那可是婳婳啊！你忘了她救了你的命吗？你忘了当年你宁愿被处分，也要和她在一起的事情吗？你不是答应过我，会一心一意照顾她到老吗？你这么做，我死后，有什么颜面去见江家人！”
这来自亲人的痛心疾首的指责，让梁修远再承受不住。
他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整个人贴着墙面，倒了下去。
如果说知道江以婳死讯那天，他的灵魂也跟着死了。
那今天他那些无法示人的阴暗心思被人察觉，则意味着他开始腐烂了。
而身体的死亡，发生在更久之前。
在他第一次答应叶筱筱邀请那天。
他这靠着华丽的衣衫遮掩着的、满是尸斑的身体，终于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而这一切，都是他理应承受的报应。
梁家和江家，做了十八年的邻居。
梁母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只可惜一直未能如愿，所以梁家搬来后，她第一眼看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生时，就很喜欢。
她看着江以婳和梁修远越走越近，也知道他们俩在背着大人谈恋爱，但从没戳穿过，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梁修远因为违纪被处分，两个孩子的事情才捅到明面上。
两家人聚在一起，商量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梁修远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情，以为他们是想拆散他和江以婳，当场就跪了下来发誓。
他说，他和婳婳一起长大，已经认定了彼此，他们也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会努力学习考上同一所大学。
那时候的梁修远才十六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少年。
也是不谙世事、不明白世事无常的无知少年。
梁母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两个年轻人的恳求，让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