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宴川闻言面上一松,但紧接着又皱起眉头:“怎么未知会我一声?”
“这些事自有有司负责,少卿公务繁忙,民女不敢叨扰。”
对面安静了一瞬,崔宴川忽神色郑重地望着她道:“可我也说过,无论何时,你遇到难处,可随时来找我。”
言罢低声嘟囔,“这句小娘子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不知是否错觉,花半夏竟从中听出了几许幽怨。
她不禁有些局促,忙向崔宴川欠身一福,以示谢意。
崔宴川打量着她:“经过此事,小娘子想必更怀疑令尊的案子了。”
花半夏不置可否,摇头笑道:“京兆府推断是盗匪入室抢劫。”
“你相信他们所说?”
“崔少卿曾劝民女放下执念,民女后来想想,少卿所言不无道理。无凭无据,还是不做无谓臆想为好。”
崔宴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说完,半晌憋出一个字:“可……”
他如今却已开始怀疑。
但只是嘴唇翕动了两下,终究未能说出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
之前言之凿凿说案子没问题的人是他,这才几天,又说案情存疑?
他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身为大理寺少卿,岂能这般信口开河?
“少卿若没别的吩咐,民女先告辞了。”
崔宴川眼睁睁望着花半夏走远,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原本,花成梁案证据确凿,加上他那几名下属死因各异,期间也无人报官追究,是以,他只认定是花半夏执念太深。
但这次,韩武才刚回京即惨遭灭门,算上先前死的四人,跟着花成梁的下属无一生还。
巧合与反常未免太多了些。
而往往事出反常必有妖。
直觉告诉他,花成梁案或许真没那么简单。
虽然以崔宴川的身份,本不该做无谓的臆想。
但证据会说话。
“假如猛虎袭君案另有隐情,一只虎好端端的,如何才会突然发疯?”他蓦地开口,像问身旁的阿福,又像在自言自语。
以往遇到案情,崔宴川也常会问身边人怎么看。
这一年多,阿福跟着他,也算见证了花成梁案的始末。
“莫不是中了毒?”阿福稍微一想,信口说道。
崔宴川抬起眼睫,一瞬不瞬地盯着阿福,直盯得后者脊背发凉。
之前因为花成梁已经亲口认罪,事实清晰,又是德高望重的老寺卿亲自审理,是以他才并未怀疑案情会有什么纰漏。
可如今面对一个又一个不断出现的“巧合”,却让他越来越心虚。
崔宴川忽然转身就走。
“哎,世子去哪?”
“回衙门。”
去问个知情人虎尸埋在何处,查验一番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