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低低轻轻,却字字清晰笃定,“我要为他们讨回公道,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她说话间,裴璟霄骨节分明的手指松开又蜷起,似乎想试探着一点点伸向花半夏。
但那只手刚要抬起,忽听花半夏说道:“我如今逃狱出来,已是身犯重罪。你不该回来,更不该赶来救我。”
裴璟霄闻言,薄削的嘴角浮起一抹自嘲:“那在阿姐眼中,螭奴是个忘恩负义之辈?”
花半夏摇头,正色说道:“你知不知道,所有与我相关之人一个个全都死光了?和我在一起,只会害了你。”
她从不想累及无辜,也并不需要螭奴的报恩。若是他现下离开,应该还不算太晚。
“那便试试我的命有多硬。”裴璟霄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幽暗的眸色深不见底。
这话却不禁令花半夏心生气恼——命岂是随便拿来试的?
当初她好不容易才将他从鬼门关里抢回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加重了语气,但对上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却又忍不住放软了语气,“螭奴,你年纪尚小,不明白——”
“那若是换做崔宴川——”裴璟霄骤然打断了她,“他说这番话,你便会答应么?”
花半夏察觉他语气异样,似乎在生气,但又像……吃醋?
*
“或许吧。”她扭头,从裴璟霄脸上挪开了视线。
下一瞬,她的下颌被轻轻托了起来。
男人手指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强迫花半夏看着他。
即使有夜色遮掩,花半夏依然看得出他眼尾猩红,目光沉沉注视着她:“为何?他能给你的,我一样也可以。”
花半夏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怔望着眼前人,内心翻涌着意外、震惊以及不知所措。
她再怎么迟钝,此刻也看得出螭奴对她的心思,一时却又有些看不透他。
但她的心思,对方却明显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所谓的危险我全部知晓,否则又怎会那么快找到你。”
虽然不清楚他用了什么手段,但很显然,螭奴早已知晓她的秘密,却选择了沉默,只在她需要时现身,危难中护她周全。
或许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个蒙在鼓里、迟钝的人反而是她自己。
花半夏从未细想过自己对螭奴是怎样一种感情。
起初,是因为同病相怜的遭遇,她一心只想救治、照顾他。
后来,意识到危险又本能地想要推开他。
夜色中,她看见他胸膛微微起伏着,垂在身侧的两手十指紧握,整个人看起来紧绷、敏锐,又小心翼翼。
猝不及防的,她的心忽然重重跳了一下。
不知因为自私,还是已经耗尽了勇气,她终究未能再说出拒绝的话,只自语般低喃:“只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在那一刻,命丧何处……”
话音未落,她被拉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男人有力的臂膀微微颤抖着,磁沉喑哑的声音毫不掩饰占有欲:“花半夏,你的命是我所救,没有我允许,任何人都休想夺走,包括你自己。”
他双臂越收越紧,像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花半夏感觉胸腔里的气息都被挤了出来。
不知是因为这个缘故,还是今晚发生的事太多,她脑子突然有点乱。
唯一确定的是,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