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凄厉的惨叫声响彻车厢。
公交车转过一个扭曲的s弯后骤然减速,车内人顺着惯性往前倾倒,伴随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是前方司机带着点方言语调的厉声喝骂,“t#@%*鬼叫什么?!”
没有人回应。
跌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抱着脱臼的手腕,本欲出口的指责在对上那双冷森森的眼睛后骤然停滞,彻骨的寒意自脊背深处攀上。他甚至顾不上脱臼的手腕,连滚带爬地挪到了下车口,使劲地拍打着车门,“下车!!我要下车!!”
司机:“干什么干什么?!这还没到站点呢!”
眼见着这人都要伸手去够门边的应急锤了,司机不得已、只能停靠在路边。
门刚刚开了个缝隙,那人就强行将臃肿的身体塞出去,整个人半摔出了车门,仓皇踉跄地跑远了。
透过后门监控看见全程的司机:???
“……有病吧!”
话一出口,却顿了下。说起来,这趟线路确实经过市医院……是哪个精神科的病人跑出来了吧?
——有病治病!别出来害人!!
与此同时,后车厢。
刚刚站起来、还被刹车晃了一下的两个男生:“……”
两人对视了一眼,橘羽绒男生干咽了一口,小声,“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这位学姐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
林一简当然不知道后面这短暂的对话。
在大脑终于恢复运作,彻底理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之后,她陷入了另一种懵圈之中。然而,她紧接着就感受到,车厢四下似有若无的视线投了过来。
林一简:“……”
她默默地把围巾又拉高一点,遮住了大半张脸。
——成为视线焦点的感觉简直糟透了!qaq~
如站针毡地忍耐了几分钟后,终于到了下一站的停靠点,林一简逃也似的下了车。
这当然不是她一开始的目的地,但是她这会儿也无心去关注自己最开始的目的了。林一简自问,自己就算再分裂出几个人格,也没办法做到这么精准的、毫不费力、堪称动作轻巧地卸掉一个成年男人的手腕。
虽然不大愿意承认,但是她可能真的要考虑一下“自己身上发生了玄学事件”的可能性了。
维持了十八年的唯物世界观被打破实在让人心情复杂。
林一简就近找了张看起来干净的公园长椅,再次确定围巾足够挡住面部特征,又拿出了耳机接到了手机上。再三检查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个正常的、正在打电话的路人,又不至于被熟人认出来之后,她清了清嗓子,语气郑重地小声:“咱们来聊一聊吧。”
没人应答。
脑海里的声音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四周只有冬日里的冷风扫过光秃秃树枝的窸窣声,安静得有点诡异。
林一简正处于世界观刚刚碎了还没来得及重组的状态,在这萧索凄冷还莫名有点阴沉的天气下,她总觉得身上有点凉。
就在她神经一点点绷紧,心跳渐渐加快的时候,终于听见一道轻声的气音。
——[哼。]
林一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