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光洒在山间的积雪上,反射出银闪的寒光。
飞星听出了玉霜的情绪,想了想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因为不说出来,真人便会装作不知道。
“因为……”
他说道:
“我还是更想待在真人身边。”
……
屋里,亮着一盏灯。
灯火既不刺眼也不昏暗,亮度刚好,静静闪烁着,令人看着便觉得温暖。
飞星的声音很平静。
玉霜一直很喜欢他的声音,吐字清晰,不急不缓。
没有令人心烦的热情,没有矫揉造作的温柔,也没有拒人千里的冷漠。
略显低沉的平静声线既悦耳,又让人安心,就像很久以前母亲给她唱的摇篮曲一样。
他方才的那句话语仍然悦耳,并且比往日的任何话语都要悦耳,但却无法安定她的内心。
不止无法安定,还在她的心中掀起了阵阵波澜。
回首最近这二十日,她内心波动的次数比过去的二十年还要多。
飞星送她的白色山茶花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因为一直被仙气滋养的缘故,它仍然那般鲜嫩,就好像初见时那样。
她低头看着花朵,眼神几度变化……
……
屋里没有再传出玉霜的声音。
飞星没有回屋。
说完那句话后,他在廊间站了片刻,没有等到玉霜的回话,便伸手扶着阑干,轻轻一跃,背靠楼柱,横坐于阑干上。
空无一物——
郑怀恩、玉霜真人、丹枫真人都以为他没在河中看见任何东西。
其实他们都理解错了。
玄阳子画的心河很细,河岸很长,此前飞星也想远望一下,看看河水的模样,但是河岸边上的人太多了,从他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挤在一起。
当郑怀恩带他去看河时,飞星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郑怀恩只以为他是看见了奇怪的东西。
空无一物,并不是指河中空无一物。
是连河都没有。
飞星根本没看见玄阳子画的心河。
在他眼中,两座梅山下只有悬崖,那些弟子们站在名为河岸的悬崖边上,望着悬崖若有所思。
倘若在河中见不到任何东西,意味着内心空明纯净,无思无念。
那么——
飞星眺望着远空的寒月。
连河都见不到的我的内心,又是何种模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