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豆腐。”-
翌日一早,贵妃去坤宁宫请安。
贵妃仗着宠爱,请安一向爱迟到,今儿倒是准时。
皇后从屏风后进到坤宁宫正殿时,人齐刷刷的,贵妃也规规矩矩坐着,便是会心一笑。
贵妃接连两天失意于皇上,自然不像以前那样风光无限,皇上消气之前,她自然得规规矩矩的。
皇后身子不太好,疲于应付贵妃,每每晨昏定省后总会觉得气虚疲惫,像今日这般嫔妃和谐的场景,实在叫她欣慰。
“皇后娘娘吉祥——”众妃见皇后来,纷纷起身行礼。
贵妃平时行礼都是敷衍了事,今日却不得不随大流老老实实行了个礼。
“都平身。”皇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今日一早,内务府送来一批颜色娇嫩的珠花首饰,本宫留了几朵,剩下的妹妹们各自挑选了拿去戴吧。”
坤宁宫的宫女捧着珠花上来,粉绿紫青,果然都是娇嫩的颜色。
贵妃看后忍不住笑了声:“皇后还留了几朵,您压得住这颜色吗?”
她平时奚落皇后习惯了,这两日运气差,刚被皇上训斥一通,本想低调些,以免火引到自己身上,被其他嫔妃看笑话,谁知平时说惯的话一下子脱口而出。
其实她也就比皇后小三岁,因为平时保养得当,看起来年轻,皇后身子不好,瞧起来面容憔悴,显得老些。
当众嘲讽皇后老,坤宁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众妃挑珠花的声音都变得小心谨慎。
只是没有人开口为皇后说话。
皇后和贵妃两党相争已久,皇后有后位,有嫡长皇子,早早被册立为太子,但家世没落,恩宠寡淡;贵妃有家世,有恩宠,差的就是儿子的太子之位,双方几乎是势均力敌。
故而嫔妃们即便同情皇后被打压,也不敢出言得罪贵妃,多数人“装傻充愣”,一直是中立的态度。
皇后面色未变:“其实贵妃也不必挑选珠花。”
“为何?”贵妃问,“臣妾虽是庆王之母,却完全压得住这颜色。”
皇后浅笑着说:“听闻贵妃已经舍弃仙气飘飘的形象,改吃臭气熏天的食物了,还簪珠花打扮那么漂亮做什么?”
座下不知是谁没忍住轻笑了声。
贵妃眉心直皱,好个皇后,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面色不好:“皇后哪听来的消息,听错了。”
皇后知道贵妃不承认,也不逼问得太紧,转而感慨道:“司膳司的赵司膳真是位奇人,做出臭味的食物也让人吃得欲罢不能,本宫都好奇了,你们呢?”
说起赵溪音,虽只是个御厨,在座嫔妃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些只是在筵席上品尝过她的厨艺,有些则是和她熟稔得很。
丽美人先开口:“皇后娘娘,臣妾不怎么好奇,因为赵御厨做的所有膳食都美味。”
“是啊,香喷喷的食物尚且吃不完,暂且还没功夫去寻思臭的。”文才人也说。
宣妃则是直接摇头:“臣妾就算了,腻口一点的食物尚且吃不来,更别说怪味的了。”
鲁婕妤倒是很想尝尝:“臣妾好奇,只不过想来应该一时接受不了那个味道。”
玉嫔跟着道:“鲁婕妤都接受不了的食物,臣妾也再等等吧,总得让鲁婕妤先试试水。”
众人抿嘴轻笑,怡嫔笑说:“皇后娘娘,臣妾听了一圈,这赵御厨在后宫很受欢迎呢。”
文才人紧接着说:“还是不够受欢迎,否则这两日怎会心惊胆战的,时刻走在受罚边缘?”
这是暗示贵妃因为宣妃的事要责罚赵溪音,她和丽美人、鲁婕妤、玉嫔等人一直担心着赵溪音在承乾宫受委屈,宣妃更是,这事说到底是因为贵妃嫉妒宣妃引起的,可贵妃的事谁敢插手,只能静观其变。
文才人心直口快,虽没指名道姓,众妃却都知道,这是在说贵妃呢。
贵妃当然也知道,白了文才人一眼,冷哼道:“那赵御厨有本事得很,本宫可罚不了她。”
座下就赵溪音的话题讨论得热火朝天,早就把贵妃挤兑皇后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皇后和身后的心腹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这个赵溪音的重要性。
今日众嫔聊得久一些,散场后皇后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心力交瘁,精神头倒还挺好。
以前这样的场合应对贵妃的挑衅,回到寝宫总会觉得心累,须得饮一碗人参茶还能慢慢恢复精力,今日大家的话头都在赵溪音身上,连贵妃都被牵制着,她因此没有太过心累。
皇后慢慢饮着一盏养生花茶,对宫女说:“本宫就提了一嘴‘赵御厨’,就能引得在座嫔妃侃侃许久,连一向少言寡语的鲁婕妤和宣妃都参与讨论,可见这个赵溪音的人缘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