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贫?”建白佯作怒容。
漆泥玉住嘴了,也看出这回实在将人吓得不轻,越贫嘴他们越生气,只能闭上嘴,敛容拿眼尾去瞟打刚才起就不说话的建青。
他抽出自己的袖角,一声不吭下了榻往门外走。
“师兄!师妹怎么样?”
建缃自门口匆匆而来,正跟低着头往外走的建青撞上,奇怪地扭脸看了眼已转过廊下的建青,快步走到榻边,奇道,“怎么建青师兄脸色那么难看?咦,醒了?这么快。”
漆泥玉翻身坐起冲建缃摆摆手,一旁建白见状冷哼一声,“当娘的伤心了。”
建缃不懂这些弯弯绕绕,选择先看小师妹伤势,捏着漆泥玉脖颈将人搂到怀里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在漆泥玉苦着脸讨饶的眼神里不满地拿食指戳戳她脑袋。
“方才吓死我了知不知道,荣菖喊我时脸都白了。”
“抱歉,师姐。”
漆泥玉被建缃一把搂进怀里,低着头在她身上蹭了蹭脸,“下次不会叫你们担心了。”
驱神咒还是得少用,太容易被发现了。
建白看着抱在一块的二人,又看了眼现在装乖卖巧信誓旦旦发誓保证的漆泥玉,再度翻了个白眼。
“惯子如杀子。”
“管你啥子事?唠叨个锤锤。”
建缃白他一眼,手捧着漆泥玉凉透的脸揉了揉,“别听他瞎说,好好休息,什么事都放一放,啊?”
漆泥玉心里头全是事,哪能真全放下,但心里想着,嘴上还是乖乖顺着建缃的话说,点了点头,黑泠泠的里是温润的乖巧。
建缃心里软成了水,幻视当年的小娃娃,心里头又痒又疼,把人抱进怀里又一阵揉搓。
“均礼和荣菖哪儿去了?”漆泥玉问。
“均礼被静安王请去了,荣菖不放心,将我喊回来之后追着她师父一块去了。”
漆泥玉蹙眉。
妖刑司成立已是板上钉钉,前阵子李延霆与建青周旋围绕的话题大多是打探他们几人底细,几次三番下来没什么收获已经消停了一阵,今日冒雨前来请人,这么急?
……
难不成是为了赵煜之事。
眉梢松开,漆泥玉自建缃怀中出来,正色道:“师姐,我要请你帮我做件事。”
***
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毕,漆泥玉顶着建白不认可的眼神强行从榻上起身,顾不得多休息一会儿,披上厚厚的银红金丝鹤氅,生怕他真要罚他,边往门边奔去边留下一句:“建白师兄替我给建青师兄道个歉!”
“……我替你道歉有什么用。”建白看着迅速消失在雨幕里的身影,自嘲地笑笑,“唉,惯子如杀子,我也是傻子。”
漆泥玉身影消失没多久,建青自门边悄然步出,斜倚在门框看着她离去的那扇门,忽地转过脸,狐狸眼微微眯起:“她小时候有这么难对付么?”
建白自榻上下来,走到廊下慢慢收起布阵的彩绳,攥了一把不出声的小铃铛揣进袖里,慢悠悠嘲他:“那会儿就三四个人追在她屁股后头喂药,建缃脾气上来凶她一句掉脸就打蛇随杆上扑进你怀里说我们欺负她,你怎么说的来着?”
建白似笑非笑,学他当年语气,板起脸蹙起眉,“她不愿喝逼她作甚?必是你们熬药不上心,少放了糖才让她不愿意喝。”
建白指指他,哼道:“属你偏心眼,现在她敢晾着你也是你自个儿纵出来的。”
漆泥玉奔出府后秉伞站在雨里,抬眼就是阴云,笼罩着平京。
赵煜题名榜眼之事虽是雀娘作祟,但他终究是欺君罔上做下了错事,此事圣上应当不会就此揭过,那日琼林宴上虽未对赵煜缺席一时过多苛责,但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仍留在了漆泥玉心里。
现下平京妖佞横行,多起邪祟暴起伤人案闹得人心惶惶,这种时候若是爆出今科榜眼是靠妖邪舞弊上榜,若不严惩则后患无穷。
……静安王急见妖刑司,兴许就是要为这桩事铺垫,现在不是赵煜还魂的好时机,若是好不容易救回来掉头就下了大狱,那她折腾这好几天可就真变成个笑话了。
但若赵煜离魂太久,届时又生变数。
漆泥玉烦躁地蹙眉,抬步提裙沿着长街往静安王府那去。
不管了,先把均礼荣菖带回来再说,李延霆身上长满了心眼,这两位一个赛一个实诚,待久了要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