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海洋忽然顿悟,易忱这小子,是不是就是现在女生们喜欢的,清冷挂?
“没事,想问问你,这周末你有空没?去逛街?”
“咦~~~”周遭几个女生发出嫌弃声,“邱海洋,你约易忱?两个大男生,逛街啊?”
班主任坚信,人为制造距离是为了青春期少男少女们好,所以六班每个人都是单桌,没有同桌,凑巧的是邱海洋和易忱身边座位被女生包围了,易忱还好,他平时冷漠安静又寡言,岭上雪的气质,找他说话的人都少,更没人开他玩笑,邱海洋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快被一群女生吵死了。
“你们知道个p,逛街怎么了,商场你家开的啊?”邱海洋回呛一句,没有等到易忱的回答,于是低声,“下周圣诞了,我想去给冯爽挑个礼物。”
“呀,班长,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邱海洋肤色黑,脸红也不明显,但还是被几个女生激得不好意思了,干脆破罐破摔:“我哪知道你们女生喜欢什么,不找人帮忙怎么办?”
“易忱也是男生啊,你找他有什么用?”
邱海洋不说话了。
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么这不?
冯爽和邱海洋是初中同学,俩人一起考上了荣成一高,一个十二班,一个六班,隔了一层楼,但年轻莽撞的心跳是压制不了的。
情谊看着单薄细弱,靠规则和铁律都无法隔开,更何况区区几步楼梯?
邱海洋早上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冯爽,一起吃早饭,送她回班,再见面便是晚上,去十二班找她,然后送她回寝。
青涩的年纪,隐秘的心意。
易忱放下笔:“抱歉,我周末没空。”
意料之中。邱海洋耸耸肩。
“那算了,我去附近新开的书店看下吧,应该会有女生喜欢的东西。”邱海洋转过身,片刻,又转了回来,“哎哥们儿,我听说你网球很厉害,晚自习结束,咱俩打一会儿去?”
易忱微微扬眉:“你不去接人?”
“最近学校抓纪律抓得严,听说高三有好几对,都是晚上从教学楼一起回寝室的路上被抓了,要找家长,说不定还要记过,杀鸡儆猴嘛。”邱海洋笑笑,“避避风头。”
身边女生插话:“你俩会打网球?”
好像这个年纪还是打篮球的男生居多,有瘾似的,不止课间,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十点半宿舍关寝熄灯,就这么一个小时的洗漱休闲时间,篮球场那边也人满为患,不论冬钟,几盏大照灯一开,照打不误。
相比之下,网球场倒是空着的。
易忱这一回倒是没有拒绝:“我没带球拍。”
“我去体育组借。”-
易忱和邱海洋打了一周的网球,每晚结束晚自习后去球场,打半小时,回寝洗漱睡觉。
上一次这样密集地穿梭于网球场还是三年前。
那时家里鸡犬不宁,易忱频繁失眠,甚至一闭上眼睛就会焦虑到呼吸不畅,他觉得自己是瓮罐里的蚂蚱,无形的东西抵在肺叶,让他喘不过气,可明明家中那样宽敞,那样空。
易远几乎不回家,即便回,也是酩酊之后。
楼颖更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的衣帽间已经很久没有人出入了。
家里偌大空间,每个房间都有痕迹,偏偏每个房间都没人。易忱不理解,为什么日子过成这样了,两个人还不离婚,甚至偶尔不得不共同出席饭局时,还能发挥非人演技,易远好像是个贴心易家从未出轨的好丈夫,楼颖也不是喜怒无常,每日神神鬼鬼挂嘴边,而是一个正常人。
易忱看着爸妈交叠的手,有些恍惚,他像是亲眼见证了一段感情的扭曲和暴毙,而他是中途掉落的一件遗物。
易远的口径和楼颖几乎一致。
他告诉儿子,大人的事不用你管,你好好学习,想出国就送你出国,干什么都随你。家里的一切你也看到了,我的生意不如以前,除了力所能及的经济条件,其他你也不要指望了。
易忱说,我没什么指望,我只想你们离婚。
离婚之后,桥归桥路过路,你们就能过各自的日子,不必再扭曲,或许楼颖也会变好。
易远原本还很平和,可不知为什么,听到了这一句忽然就冷笑了一声。
他在笑什么,易忱并不知道
那段时间,去球馆打球是易忱唯一的释压方式。
教练看出易忱打球不对,网球不能靠蛮力,千万不能试图用力量控制球,可这小孩平日看上去温润安静的样子,一握球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又拉大场,又使蛮力,逞凶斗狠。
教练有时都接不住他的正手球,等下了球场一看,易忱手上虎口全是血。他表情平静,只是眼睛微红,抿唇敛目,不发一言,也从不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