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州和褚稷略带惊讶地看着她。
现如今敢议论朝政的女人不多。
季泽州让那国子监祭酒气得脑仁疼,压不住火气才说漏了嘴,见虞衍还欣赏赞同,他有些好奇。
不等他说话,虞衍又说道:“我若给这些贪官送钱,不就是东郭养狼?我为了自己的一些利益要给这些蠹虫送营养,变相不也是在支持这群硕鼠?”
季泽州有些吃惊她还有如此想法,认可道:“是的。依娘子所见,你当如何?”
虞衍看向季泽州,反问道:“你又当如何?”
夕阳的余晖最后沉下地平线,只余一些濒死的光同深蓝色的天空交融。
月亮带领群星,压着黑夜降临。
褚稷将桌上的烛火点燃,蜡油渐出一点火花,熄灭成青烟。
昏黄的烛火映照季泽州的半边脸庞,他只轻轻吐出一个字:“杀。”
虞衍笑:“这非商贾所想,这是谋略者所想。”
季泽州心里咯噔一声,褚稷拿着引火折子手指轻颤。
季泽州忽然露出一抹苦笑:“我想的杀也杀不了啊。”他指着窗外匆匆下值的小厮和女红,“这么一群人,或是流离失所,或是降为奴籍,身不由己,他们向我求助,我又缺人,就这么一点一点做起来了。”
这虞衍知道,有关于褚家商行如何发家。
褚家之前收留很多奴籍,贱籍,雇佣他们做事,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们这边能做工,就都想来做工。
但褚家只收流离失所的人。
有父有母有妻有子,家庭美满和睦的不要。手脚不干净吃喝嫖赌的不要。
只要那本本分分做着自己事,天不遂人愿,因为各种事情破产了,无家可归了,被逼出门等等。
那些只想要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事,只想有口饭吃的,褚家就收。
生不逢时,朝廷腐败,不少人背井离乡,褚家商铺里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褚家三公子开始走南闯北地做买卖。
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虞衍看着刚刚还有气魄说出什么杀贪官的人,此刻正絮絮叨叨抱怨什么:小厮不守规矩了,女红大半夜还搞绣活儿眼睛熬坏了……
“咱们这边还是女红多,是得弄个女管事,比我细心些,也不叫我老想着女红们,我多做点什么就会被百姓说我搞那些花柳功夫的。”季泽州扶着额头,很是苦恼。
虞衍神色放缓,细声道:“你选的若是不合她们心意,又要闹出一番动静。不如让女红们自己去选,选一个人来管她们,这样不就好了?”
季泽州点头道:“是个好办法,四弟,你明天就把这件事办了。”
褚稷连声说好。
既然没有什么事了,虞衍起身,准备回府,季泽州叫她先行一步,自己同褚稷还有几句话说。
待确定四下无人,褚稷问:“殿下,您今天看见谁了?”
"说来你都不敢信。”季泽州冷笑,“国子监祭酒兼翰林侍读张陵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