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出的这个说法还不是奚妙想要的,她幽幽叹口气,并未言语,自然有人替她说话。
一直侍立在侧的康福此时怼道:“谁人不知三皇妃乃吴家女,孙大人这样打算怕是不妥吧?”
又陷入了僵局,不过奚妙给的信息够足,是荣公覃反应过来,提出了以陛下年龄为线,过者死,未到者活。
奚妙这才喜笑颜开,再把吴家的姻亲魏家也划入了可以宽恕的行列,因为魏家是要诛满族的家,其他的只是抄家流放的程度,所以待遇没变。
“魏家怎么算,也是周家案的主犯,又不是像吴家那般正经外戚,若是一样处置,有失偏颇,不如为这家活命的几个孩子改姓吧,取‘卫’……嗯,读音相似之字。”
“魏”和“卫”在这个时代的读音并不一样,只是有些相似,但奚妙出于习惯,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字。
本来她是无所谓这两家活下来的多少人,只要主犯受到惩罚、事情真相成为了最终定论,对于她而言就已经算是翻案了,连坐在她的三观体系下是错误的处理方式。
可刚想到周家一整族都被判罪,自己这样取巧实在……所以临时改了主意,按照这个时代的定义,这魏家也算是断了宗。
两人直呼圣明,这件事便盖棺定论,只等几位辅政大臣盖章即可实行。
因为这点改动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所以杨渐信牵头,按流程询问了一遍奚妙这件事,是不是她亲自授意后,也就顺顺利利地将文书发了下去。
行刑那日,奚妙没有去看,是戴群作为御使投的红签。处理结束,按照她的指示雇了两支镖队送信,地点赫然是那夜两家家主所给的地址。
明日便是出发去黔迤山的黄道吉日,奚妙来了这里的第二次出远门,她时不时地在计划着带什么不带什么,偏偏这事没有人可以指导她。
以后再有人说古代女子没什么能力的可以叉出去了……
马林忻是家中长女,自幼在父母跟前长大,先帝还在时也去过春祭秋猎,她在一旁,可帮了奚妙不小的忙。
“殿下,虽是冬日已过,但春日里还是冷得很呢,尤其还要上山,须得多带些厚皮褥子,山林湿润,那些干货容易受潮……”
她拿出了支存火种的筒状物事,奚妙觉得还不如拿草木灰包起来放在东西里面,既防虫又祛湿。
把话和人这么一说,康福颠颠地就找人去找了,草木灰很好找,就是植物烧出来灰烬,分成了一小包一小包的,塞进了越来越臃肿的行李中。
那个存火种的东西,还是塞进了行李内——奚妙觉得说不准就有个荒野求生的项目在前面等着她,还是带上比较好,安心。
这边几个人都在整理行囊,可章闻喜却嘴里叼着根笔,斜靠在窗棂边的榻上一点动作也没有。
钟荔忍不住逗她:“闻喜小姐一点儿也不收拾,到时候就把她留下。”
殿中众人都笑了开来,但被说的人浑不在意她的威胁,伸了个懒腰,道:“荔枝你太坏了,还是忻儿妥帖,一定会给她闻喜姐姐收拾的,是吧忻儿?”
自从她们混熟了后,章闻喜便彻底爆发出自己的本性,今儿调戏这个小宫女,明日逗弄那个小宫女,不过她声称,她的最爱还是马林忻,这让钟荔吃味不已。
见她们又要打闹成一团,奚妙只能把始作俑者喊过来,无奈道:“闻喜,你再不收拾,可真就没人管你了。”
章闻喜却正色道:“其实……我还真想留在京中。”
“为何?你不是想学过骑马,要找人教吗?”
“确实如此,可我的灵感来了。”
懂了。奚妙哑然失笑,章闻喜从开年后,就一直念叨着自己来了宫中会再也没有创作灵感,如今找到了,自然不肯挪窝。
“那你待在宫中,行走没有以往方便,我让戴群给你块腰牌如何?”
她眼睛一亮,忙像个太监一样地行礼,大喊着道:“喏!”
奚妙怪看不惯这幅有奶便是娘的样子,故意装作不耐烦,将她赶远。
但这人性子野到不行,在跑走之前还在奚妙耳边说了句——
“那殷国美皇孙也要去,殿下若是把持不住,待孝后直接喊人进房里办了便是,那些个迂腐玩意还得替你遮掩……”
“章闻喜!你还想不想留下了?”
威胁一下到位,她立马收住那笑嘻嘻的表情,行了个贵女的福礼,婷婷袅袅地走了几步,却被一旁早就笑得岔气的钟荔给逮住。
又是一番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