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着人查探程夫人和程家独子是何日离京,从京防营处看到,半个月前,程夫人带着程家独子回了老家,说是要去族地寻一门妥帖的婚事。”
“这一去,也再没回来……大过年的,那程府冷冷清清,浑不似一二品大员的府邸。”
确实古怪,简直古怪透了!
尤其是这个时间点——程豫这段时日一直在朝堂之上沉默寡言,完全不担起身为谏官之首、辅政大臣之一的职责,每日里只附和着大流,和一般官员没有两样。
她再次给戴群下了任务:“找人去他老家查查,这件事一定另有蹊跷……注意不要漏了痕迹,派极信得过之人前去查探!”
戴群庄重地行了跪礼,道:“喏!”语毕,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殿内。
两仪宫外,康福亲手捧着一个看不出内容的匣子,见戴群孤身一人走出宫,眼一眯,嘴上挂着“呵呵”笑意便凑了上去,但说出的话却极尽阴阳。
“哟,这不是戴公公,”他有些怨毒地瞪着这个抢了他位置的人,“殿下近来事忙,听说最近戴公公人手紧张……”
“有难处可要和大家伙说才是,一个人扛着……可别坏了主子的事儿才好!”
对方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扫视了一眼康福抱着的匣子,意有所指地道:“康公公只管辖承福殿内事,年节里没有大小朝会,公公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寻殿下?”
这个康福一天三次地往他戴群的地盘跑,日日在两位贵人面前阿谀奉承,连侍茶侍衣的低级差事也要和人抢着做,他存着什么心思,若要说看不出来定是瞎子!
偏生这人要见两位贵人,他还得规规矩矩地通传……他嘱咐着一旁脑袋都要低到胸膛里的小太监道:“且入内通传一二罢,康公公有要事需禀报。”
说完便离开,连表面客套都懒得维持。
康福修养不俗,此时也气得面色发绿,缓了好半晌,才对已经跑了个来回、一直不敢催他的小太监道:“咱家这就入内。”
他这次来是给皇帝送解闷的玩意,那木头做事只一味求稳,从他上任后不知办毁了多少事,若不是殿下垂怜……眼下,求得皇恩才是最为重要之事。
“这内容……这内容不是之前在殿上的那位小将军所述吗?”奚妙翻了翻康福呈上来的——这个时代的话本子,颇有些意外。
过年期间的奚恒不必上课,他一直待在一旁学奚妙给他画的小人图,此时听到这个,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来观察。
确实是那日小将军讲的故事!奚恒囫囵地翻了几页,但很多东西跟他讲的不一样。
怎么回事?
他望向这个时不时拿出点新鲜玩意的老太监,问道:“这是风将军写的?”
风将军,也就是风驹,先前就是他在殿上,大谈特谈他们几人往京城来的一路上的奇闻逸事。
康福笑道:“非也,此书这几日在各书铺卖得极好,作者是个号‘喜乐居士’的,此人写过不少畅销话本,陛下若是有兴趣,奴为陛下寻来……”
“‘喜乐居士’?此人是谁,为何对风小将军在宫中谈论之事这般熟悉?”奚妙打断了这老太监的讨好。
若只是故事,也有可能是同行的其他人说的,可许多生动形象的描述,只有听过风小将军本人说的,才能风格如此强烈。
“奴特意着人打点了一番,好生周折后,这才婉转打探到,此人是章大将军府内之人。”
“文稿费用等一应交际,都是府内一个叫‘可心’的婢女跑腿。”
“将军府内规矩森严,奴不好贸然打探,不过好在奴与章大将军的贴身随从勉强相熟,这才知道这府内婢女起名皆是有所讲究……”
“故奴大胆揣测,这‘喜乐居士’定是章府后宅之人!”
康福确实有两把刷子,他没有猜错,喜乐居士正是章元费众多子女中的一员——章闻喜。
她不是章夫人的亲生女儿,在府中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几乎没有人管她做些什么,可深宅大院的生活并不容易。
她想了许久,最终是从两年前开始了创作话本这条路。
奚妙奚恒听着这个话本作者身份猜测十分感兴趣,正好今日事毕,于是奚妙令康福在今日内找到“喜乐居士”,并将祂带到宫中。
有这样文笔的人,放在后宅中,可惜了。奚妙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