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青山说的一样,沈玉安在狱中并未吃苦头,她托人送的吃食衣物对方也都顺利收到。
她这才稍稍放心。
这天傍晚,她正从学校实验室出来,准备叫上一辆黄包车回家,一辆黑色小轿车忽然停到她跟前。
后排座的白色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温文尔雅的笑脸。
攸宁蓦地一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六小姐不认识我了?”
攸宁眨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道:“傅大哥,怎么是你?”
傅文贤打开车门,道:“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攸宁倒也没客气,弯身坐进车内。
傅文贤上下打量她一眼,笑道:“女大十八变,说实话,刚刚我都差点没敢认。”
攸宁歪头看他,也笑:“傅大哥变化也不小。”
傅文贤:“是不是更加英俊潇洒了?”
攸宁:“是见老了。”
傅文贤大笑:“看来还是那个厉害的霍六小姐。”
攸宁想了想,试探道:“我猜想,傅先生应该不是恰好路过这边,与我不期而遇吧?”
当年,是他帮忙救走了薛槐,如今他与薛槐都在北京,想来不是什么凑巧,两人这些年应该一直在一起。
傅文贤吩咐司机开车,稍稍正色:“嗯,是陈青山找到我,同我打听你与薛槐的有什么恩怨,想看看能不能当个和事老,让薛槐不计前嫌帮你救出你那位作家丈夫。”
攸宁轻笑着摇头,既无奈又有些感动,陈青山是当真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是啊,当年父亲不过是对谢三公子和陈青山妻妹庇护了几日,对方都还记得这份恩情。
而霍家害得薛槐家破人亡,他又怎可能一笔购销?
见攸宁沉下脸不说话,傅文贤又道:“攸宁,你和你那位安表哥结婚了?”
攸宁回神,点头:“嗯。”
“听说还有了女儿?”
攸宁愣了下,笑道:“是啊。”
傅文贤默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现在情况特殊,要救你那位表哥出来不容易,薛槐和司法总长关系很不错,他要愿意帮你,你表表哥肯定没事。”顿了下,又道,“我不知道在陈青山家中,你们发生了何事,但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好好与他说说,他定然会帮你的。”
攸宁苦笑:“傅大哥,我们当年的事你是清楚的,我哪有脸去求他?”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下,又才继续,“前日在陈青山家中,他知道我有求于他,当即便拒绝,头也不回地离开。”
傅文贤若有所思地嘀咕:“难怪?”
“难怪什么?”
傅文贤摇摇头笑道:“没什么。”
难怪这两天薛大公子一直闷在房中喝闷酒。
攸宁想了想,试探问:“薛槐他的腿……”说到这里,又忽然话锋一转,“那日你们上船后还顺利吧?”
傅文贤看了看她,轻描淡写道:“嗯,挺顺利的。至于薛槐的腿,当年不是被你大哥开了一枪么?又在船上几日,延误了治疗,留下了点后遗症,不过没什么大碍。”
攸宁舒了口气:“那就好。”
傅文贤道:“攸宁,薛槐近日都在南城的四川商会,你若想找他,可以去那里。”顿了下,又道,“你虽是霍六小姐,但这里是北京,不是金陵,有时候该低头也得低头。薛槐不是一个普通商人,他背后是众势力都想拉拢的川军,你们毕竟有过情分,你要当真去求他,他不会不帮你。”
攸宁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才笑道:“嗯,我明白的。”
*
与傅文贤道别,攸宁刚回到家中,便接到亲友来电,说帮她打通了关系,今晚可以去狱中探望沈玉安。
她赶紧让女佣做了几样好吃的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