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江云汀总会无奈且抱歉地对他笑笑,夸他警醒,有时候还会从袖袋之中取出一颗糖果放在他手里,然后轻声嘱咐他去偏殿休息。
后来他奉叔父之命驻守西北,不知怎地,在漫天的风沙中,在无边的孤独里,他总能想起那一个个平静的夜晚,想起那个人温柔的嘱咐。
叶尔泰看他半天不回话,伸手又拍他了一下。
范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离开京城十年,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叶尔泰有点泄气,不过还是振奋精神,说不定这次他们有幸能够得到帝师的接见呢?
重华殿内,江云汀穿好了朝服,让红玉给他梳好了头发之后就准备在外殿用早膳。
他许久没有起得这么早,还有点不适应,看着眼神清明,实际上大脑还混沌着,任岑鸣喂着他吃东西。直到一阵难以忍受的苦味进入到他的嗅觉范围内,他才清醒过来。
江云汀面上一副惨不忍睹之色。
喝了这一碗苦药,他这一早上嘴巴都是苦的。
汀汀拒绝。jpg。
就算他做了岑鸣十多年的老师,自认应该有些长辈风范,但是连着喝了小半月一日三次的苦药,江云汀突然觉得脸这个东西其实也是可以不用要的。
岑鸣正端着药碗,试过温度之后,就打算给江云汀喂下去。
江云汀默默扭头转身,一副不肯配合的模样。
岑鸣心里暗笑,他知道老师不喜欢喝药,平日里带着一点点苦味的药膳也是半口不肯吃的。只是没想到这次老师能忍了小半月这么久,看来是实在忍不住了。
他施施然端着药碗走到江云汀面前蹲下,故作疑惑:“云汀,药不烫了,快喝吧。”
江云汀看着这碗黑漆漆的药,再看着小崽子眼底里藏不住的笑意,直接破罐破摔,站起身就要走。
岑鸣放下药碗追了上去,笑容讨好:“云汀别生气——既然今日不想喝药,那我们便不喝了,换个法子好吗?”
江云汀不理他,径直走入软轿里坐定,自己把帘子放了下来,示意太监们可以走了。
可太监们没有皇帝的命令如何敢动?岑鸣直接挤了进去,胡兴扬手拉下帘子便让他们起轿。
开玩笑,陛下跟帝师服软可不能让别人看见。胡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紧步跟了上去。
帝王有帝王的规制,江云汀虽为帝师,但从不越制,只是身体不好,最终还是拗不过皇帝,被强行特允他可在宫中坐轿。
江云汀的轿子比不上皇帝的轿子宽敞,再说岑鸣长手长脚,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自然不太舒服。
江云汀心里正因为他方才丢脸的事情别扭着,轿子里挤虽挤,他却硬是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岑鸣,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岑鸣很是稀罕这样的江云汀。
上一世的江云汀端庄持重,与他相处温和中带着些疏离。即便是确认了关系之后,也只是允许他抱着,像看小孩那样看着他。
这一世大有不同,他的云汀肯对着他发脾气、闹别扭、会害羞了,不再因为他是长辈而绷着自己,尽管他现在还是有点拉不下脸来,但是岑鸣有感受到他的细微变化。
啧,果然不主动就没有老婆。
岑鸣第三次伸手尝试揽住江云汀的腰,终于没有被扭身拒绝,心知他的云汀消气了。
他满足地把头搭在江云汀的脖颈里嗅闻他身上的冷香,江云汀怕痒,动了动脖子,还是不肯理他。
罢了罢了,老师既不喜欢喝药,那便让太医把药做成丸子吧。做得小些,再裹些糖霜,总是好入口的。
议政殿里,范青站在殿下禀报西北的军情战况,叶尔泰和阿丽江在被安排在朝廷统管的驿站处等候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