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楚玉忽然说:“梁成君跟我讨论剧本?的事。”
宁簌一愣,前妻姐的态度……不太像是讨论呢。
殷楚玉仿佛看穿宁簌的心思,温声道:“下午跟她见了一面?。”
怪不得自己回来的时候她没在家呢。
讨论得怎么样了?殷楚玉的脸上?似乎没有事情?解决后如释重负的松快。要问吗?作为室友,作为被殷楚玉送礼物?的朋友,既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能表示恰当的关怀,问一问也没问题吧?宁簌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她一边朝着沙发上?挪,一边问:“还要修改吗?跟她的记性有什么关系?她的记忆不好吗?”宁簌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意识到想要“恰当”其实很难的时候,宁簌动作一僵。她的身?体悬浮着,仿佛下面?的不是沙发,而是烧得通红的铁板。
殷楚玉看着宁簌要坐不坐的模样,以?为她是腰疼发作,递给她一个?抱枕。
宁簌顺手接过抱枕,将它拥在怀里。她的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里,那倍经折磨的双腿得到了解放,舒服得她想要眯着眼喟叹一声。可她记性好着呢,不会忘记自己不久前说的话。此刻,灵机一动,找到一个?借口为它画上?圆满的句号:“俯视的话,有点不合适吧。”
殷楚玉轻笑了一声,她有时候跟不上?宁簌发散的思维,可她喜欢这种没在秩序中的趣味。
“还要继续修改,她跟我说不记得下午说的点了,想再约我见一面?。”
宁簌眉头一皱,这是真的记性不好?还是说醉翁之意不在酒!玩弄一些让人不耐烦的小把?戏。
殷楚玉很客观地描述:“她的记性的确不大?好。”
有时候是真忘了,有的时候想让自己忘了。
宁簌抿了抿唇,殷楚玉是在替她开脱吗?那句“遭瘟的前任”还在她脑子?里回荡,虽然知道当着殷楚玉的面?蛐蛐她的朋友不太对,可宁簌压不住自己的小恶劣,很刻薄道:“那一支录音笔怕是不够吧,要是丢了怎么办?要是没电了怎么办?”
殷楚言简意赅:“与我无关。”
梁成君的健忘最折磨的是她的助理,她组里的人,大?部分时候影响不了她。
宁簌觑着殷楚玉的神色,揉了揉怀里的抱枕,她犹豫了一会儿,状若无意地问:“那明天还要出去吗?”
殷楚玉注视着宁簌,问:“跟谁?”
宁簌刻意隐没了梁成君的姓名?,让询问变得含糊不明,好给自己留一线余地。但殷楚玉的反应太直白,宁簌只?得举白旗投降。她托着腮,挤压着自己的面?颊,掩藏住心绪,只?用云淡风轻的态度说出那个?名?字:“梁成君。”
殷楚玉又甩出问题:“为什么要去呢?”
宁簌瞪了殷楚玉一眼,这还要问她吗?当然是谈工作了。将揉到变形的抱枕扔回给殷楚玉后,宁簌又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耍了脾气。她身?体一僵,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殷楚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不想跟她出去,十句话里有八句是废话。”殷楚玉的口吻很随意,她拢住了抱枕,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又继续说,“我跟她不是长期的合作,一来是关仪希望,二来是她的那个?项目提案我有点感兴趣。”
但在梁成君假公济私的态度下,她的兴趣和耐心快要消耗光了。
宁簌扭头看殷楚玉,其实就算是她们在一起?的过去,也很少有闲谈这些的机会,从殷楚玉口中听到“想”“不想”以?及“喜欢”“不喜欢”是一种很稀奇的事情?。
殷楚玉朦胧像轻云中的月,渺茫似山中的烟岚,面?对那种悬浮和不真切感,过去的宁簌很少会觉得不对劲——只?有到了情?绪最激荡的也是她们所拥有的最后时刻,她才对殷楚玉的“淡”感到了不满。
在“理应如此”和“为何?如此”中,她陷入一种高山将崩的恐慌,好像再拖下去会有她无法面?对的东西出现。她在构建殷楚玉的虚像,又本?能地寻找贴近殷楚玉的真实,如果两者截然不同,那理想与现实的破碎掀起?的滔天浪潮恐怕会将她整个?人淹没。她选择了“快刀斩乱麻”,或者说是“逃避”。
宁簌心不在焉地想着,她抬眸看殷楚玉:“什么算是废话?”
殷楚玉:“跟闲杂人等说的话。”她笑了笑,又说,“你还要问我什么是闲杂人等吗?”
宁簌摇头。
以?前她就是殷楚玉眼中的闲杂人等。
殷楚玉愿意借给她书,偶尔会解答她的困惑,可却不给她联系方?式。
能不能在图书馆里相逢,全靠缘分以?及她的努力。
殷楚玉问:“在想什么吗?”
宁簌心中默默说,想我还不够了解你。
在听到别人说她跟女朋友很陌生时候,她是生气、是难过、是迷茫,却没有想过要怎么解决。
宁簌转移话题:“半个?月后我可能到S市出差。”
殷楚玉看着她:“多久?”
宁簌:“如果去的话,三到五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