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方才、方才有人接近墨池的时候做了手脚!”
这话明显是要祸水东引。离开石台前,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检查过的,若有墨痕当场就会被揪出来。
可眼下谁也说不准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见那滕狐尖锐的眼神瞬间转向台下人群,左手五指一松,一团黑影“嗖”地飞到了半空中,却是数只青绿色的甲虫、振翅作响。
“谁动了我的东西,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离开!”
若说此时的局势已是九鼎一丝、发引千钧,那下一刻人群中不知哪个不长眼的一开口,便是斩断了这勉强维系的最后一根丝线。
“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眼力不济就得认栽,还蹬鼻子上脸地闹上了!”
这一回,台上动的人便不是那滕狐了。
只见先前那一张劈开铜锁的年轻弟子一个翻身跃入人群中,又是一掌挥过,数盏油灯瞬间熄灭,与此同时,方才说话那人的一只耳朵便飞了出去,正落在前排看客手中端着的酒碗里。
“见血了!见血了!”
年轻弟子五根指尖上血珠低落,露出星星点点的寒光来,却原来是将极薄的寒铁镶在了指甲上。
这方外观当真是名门正派么?怎么一个个地瞧着倒像是邪魔歪道一般?那白鬼伞又是何时成了方外观的人?
这些疑问在每一个倒霉的围观者心中翻滚着,但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许久没有出过乱子的宝蜃楼,今天是少不了一场恶战了。
江湖规矩,关门谈事,出门算账。不论是客先找的茬,还是主先坏了规矩,这谈生意时的场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当场掀翻的。
若说这事方才还有些转圜的余地,如今这“台面”一掀,可就是彻底说不清了。
骚乱像是一滴落在宣纸上的墨一般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秦九叶知道,自己等的机会来了。
她急切地揪住身后少年的衣袖,压低嗓子道。
“你能对付几个人?”
她的视线胶着在那白浔和他的护卫身上,可李樵的视线却在那石台附近扭打成一团的江湖高手那里。
他顿了顿,如实道。
“不好说。”
不好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几个家养护卫?还能比那元漱清可怕吗?
秦九叶对自己亲自挑选出来的人前所未有的不满和失望。
就这一来一回的功夫,那吓傻的白二当家在身旁护卫的提醒下终于回过神来。他屁滚尿流地准备撤退,压根将方才结识的那“杨远志”抛在了脑后,更不记得什么关于野馥子的交易。
可他虽没将那根“野草”放在眼里,对方却打定主意不想让他就这么从自己身上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