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也不再客气,抱着那块还温热的馍干啃了起来,却听那少年语气微凉地开口道。
“我们落脚此处,那苏家同康仁寿的事岂非再难遮掩?若是被旁人察觉了……”
女子听懂了他说的“旁人”是何人,有些好笑地摆了摆手。
“那倒是无妨。老唐也算是自己人,抠门是抠门了点,但总不至于做出卖朋友的事。”
少年挑了挑眉。
“阿姊就这么信任他?”
秦九叶嘴里塞着馍,语焉不详道。
“认识了这些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也对,唐慎言与她既相识多年,如此相处倒也说得过去。而他不过才认识她不到三月,就已经成为了她的“自己人”,说到底还是他更优秀一些。
想到这里,李樵的脸色又缓和了不少。
“那司徒兄那边……”
秦九叶连连摇头。
“可别同他说太多。他是个承不住事的,若是知道果然居如今已经惹上这么大的事,怕是要当场装死给你看。”
李樵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更加满意,垂下眼的瞬间又不由自主地轻瞥了她一眼。
她吃东西很快,似乎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一种习惯。这倒是同他有些相似。现在想想,其实他们相似的地方还是不少的。
又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问道。
“阿姊可有治不好的病?”
“当然有。”她将最后一块馍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你没听说过吗?上古时巫医并道,只因没有人比那时的行医者更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生老病死的事,其实很多时候都不是凡人能够决定的。如今咱们襄梁,还信鬼神的人倒是不多了,可那寺庙中求康健、求病愈、求长寿之人从未少过,可见这道理也并未改变。”
秦九叶说完这话,许久没听见回音,转头一看,却见那少年左手撑地微斜着身体,埋首不语的样子。
她看了他一会,似乎想到什么、神情紧张起来。
“你怎地了?可是又要犯病?”
李樵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摇了摇头。
“只是想起以后的事,心中有些烦闷罢了。”
秦九叶长舒一口气,摸了摸脖子上还未好利落的伤口,心道自己需得未雨绸缪、居安思危,当下冠冕堂皇道。
“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人情。看在这口馍的份上,今日便先替你诊上一诊,看看那楼里的什么狗屁公子是否只是喂了你些糖水来骗你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