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刚从灶房走出来就看见这一幕,惊得站在原地:“你俩这又是整哪出儿啊?”“咋都出来了?”老沈嘬嘬牙花子,指向门外:“别说了,咱赶紧走。”“再不走脚都得粘住。”老冯:“啥玩意儿?脚咋能粘住?”老沈瘪嘴,又瞅瞅正屋:“里头太黏糊,黏糊的我现在喘气儿都费劲。”“我他娘的起一身鸡皮疙瘩艹!快走快走!”“岁数大了听不得这些玩应,容易还想搞对象!”老冯:“”今天喝那酒里真的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正屋榻上,勉强被顺好毛的某位彪形大汉委屈巴巴地搂着自己的年糕团子,吸吸鼻子。粗哑着嗓子控诉:“你说你坏吗?”季春花点点头:“我坏。”段虎:“你说你你是不是掺着坏水儿的臭年糕团子!”季春花诚恳道:“是的,我肚儿里全是坏水儿。”段虎更委屈了,猩红着双眼道:“你怎么就不替我想想,刚才老冯他们说咱爸的事儿,我本来就憋得慌。”“我我不想显出来,我寻思他们也怪累的,是不?帮咱家跑前跑后的。”“就说老冯,搁南方那住着,那地方潮的哄的,好几个月”“他身上都长湿疹了。”季春花闻此也是一愣,不忍动容道:“谁说不是的,你身边的都是好人,我看冯大哥刚才还去灶房给收拾了呢。”“我,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段虎拧紧眉,吭哧:“虽说这事儿还是没个结果,但我要是显出来,他们心里指定也得难受,没准还得怪自己没帮我办成事儿。”“所以我就憋着呢我这头憋着,你那头就跟人嘻嘻哈哈。”“还,还是个长得可白,可周正,瞅着就像文化人的年轻的,男的。”“比,我年轻。”“你说,老子能不起火吗?老子心里能不慌吗?能、能得劲吗?!”季春花“啊?”一声,满脸纳闷:“你咋知道严大哥长得白,周正?”段虎一听她叫得这老熟,顿时又要炸。季春花:“我都没瞅清他长啥样呢,你咋瞅见的?”“”段虎瞬间又熄火了。嘴角要翘不翘,拧拧巴巴儿地道:“你,你这就不,不对了。”“人家可是特意~上门来谢你的,你咋能连人脸都没瞅清呢,你这样怪,怪不礼貌的!”说完,脑瓜就往季春花怀里扎,劲壮双臂死死地搂她丰软的腰儿上,没皮没脸地蹭蹭。季春花憋笑,语气却很认真:“我真没过意人家长啥样,他就是何婶子的儿子。”“还有外头的那些男的,就算是我当初没跟你在一块的时候,也都是谁家的谁,谁谁的谁,”“我没啥事儿注意男的做啥?我又不是季琴。”段虎立时嘶一声,仰脸瞪她:“你咋这煞风景?你烦不烦人?”季春花失笑:“烦人烦人,我不说嘞。”段虎抿抿唇,“那你也只能烦老子,不许烦别人儿去,知道不?”季春花低头亲他一口:“嗯呢,不烦别人,就烦你。”段虎用力扬脖,凸起的喉结剧烈滚动,去够她,“咱俩人儿互相烦,咋烦都不分开嗷。”“好吗,媳妇儿,不跟我分开,成不?”“别叫老子再丢啥了,我已经把咱爸丢了,再也遭不住了,媳妇儿。”季春花心窝里被重重凿了一把,紧紧地抱住他的头,坚定不移地回应:“丢不了的虎子。”“咱接着找。”最后,她的吻落在他的眼尾,尝到凶悍下裹挟着咸涩的脆弱,流泪道:“咱爸一定会找回来的,虎子。”“只要咱不放弃,就指定能每天都离他近一点。”段虎没再能说得出话,只是更深地埋进她柔软又温暖的怀抱。……老沈跟老冯都喝了酒,也不方便再往县里折腾。今儿来的太早,老沈就把大牛先放守财家了。上岁数都稀罕娃,赵姥姥都美坏了,上回瞧见大牛都得好长时间以前了。李守财中午家去本想着给做饭,结果回家一看,他姥儿愣是做一大桌好吃的,带着大牛俩人吃的嘻嘻哈哈好不热闹,连大黑都被喂的肚子溜圆。回去道上他酸溜溜地念叨:“你们等着吧,今儿晚上我姥非得搂大牛睡。”老沈捅咕他:“那不都赖你没本事?”“你要能成个家给姥儿生一个,至于叫姥儿这样?你总往外头忙活,平时她自己一人在家也闲得慌啊。”李守财猛地打个哆嗦,搓搓手臂满脸惊恐:“不不不,我还是不了。”“我,我虎子哥打小脑瓜那老好使,结了婚都变得跟二傻子一样。”“我脑瓜本来就不好使要、要是再,诶呀娘诶,我不敢想!”,!谈到这,李守财就想起原先对季琴看走眼的事儿了,不免有些自惭形秽,“你就说我多蠢,之前还说虎子哥眼神不好,瞧上嫂子,没瞧上她那村花妹子。”“结果呢?合着她那妹子是个肠子都烂透了的娘们儿,艹!真傻逼!”“还得是我虎子哥”李守财忽然卡住了,“诶?诶?那不对。”“那这么一看我虎子哥也没因为结婚就变傻了啊,还是那么聪明啊!”“那,刚才那人是谁??”老沈掏出烟,叹了口老长老长的气,悠悠道了句:“守财啊,别研究了。”“依我看,你就得先搞几回对象受几回伤涨涨经验,学习学习。不然就你这脑子呵,等你研究明白,那得是猴年马月喽。”入了夜,李守财还是忍不住寻思老沈说的这些话,还有段虎哭嚎时跟大黑有几分神似的熊样子。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想找老沈唠会儿嗑,结果才想起身就听见旁边俩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李守财郁闷地坐起来,对窗看月。忽然听见后头“吱呀”一声响。他一个扭身,就见大牛穿着单薄的衣裳迷糊着俩眼摸进来,当即压着嗓子惊道:“大牛!诶呀娘诶,你咋穿这老少的出来?”李守财随手抓起外套窜下地,要给大牛披上。大牛嘘一声,搁老沈脑瓜子跟前站住了,伸出小手给他把被盖好,“守财叔,大牛不要衣裳。”他嘿嘿笑,吸吸鼻涕可小声道:“我爸夜里爱踹被,我得给他盖。”“大牛还回呢,现在就回,你们一起睡,姥姥自己个儿。”说着,他便蹑手蹑脚地转身,“守财叔,大牛走啦。”“大牛回去找姥姥。”李守财眼窝子顿时发酸,非常强势地把外套给他披上。“不,不成,你听话,搭着点。”“等回姥儿那屋你再脱。”“那你明天起来不就没了?起来也冷。”大牛眨眨眼,亮亮的。李守财眼更酸了,回身从炕上又摸出个袄子胡乱穿上,拉着大牛出屋,“有的,叔儿我有好些外套。”“冻不着我。”大牛这才点头,乖乖地跟着李守财出去了。等他把大牛送到姥姥屋门口,大牛仰着脑瓜眯眼笑:“嘿嘿!我到啦!”“守财叔回去睡。”“明天我们还能见。”“嗯呢。”李守财催他:“快进吧。”“给你冻病你爹又得带你扎针去。”大牛:“没事,扎针疼。但能吃大鸡腿。”“生病有,大鸡腿。”他好像一下从刚才那个聪明又懂事的娃,又变回了那个脑瓜缺点啥的娃。李守财心里翻腾着好些说不清的东西,顶着被冬风刮红的眼,推着大牛进屋,又关上门。等回了自己屋儿,再次对窗望月时,却恍然顿悟。原来有了在乎的人、稀罕的人,就会在该走脑子,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聪明累了,也能变成个不讲道理的娃子似的,装装傻,耍耍赖。聪明的时候,是为了顶事儿扛事儿,护着自己稀罕的人。傻的时候,就是累了,倒个班,叫稀罕自己的人,也哄着、护着点自己。毕竟人都是会累的,总要你疼疼我,我疼疼你的。李守财再躺下的时候,知足地笑了。他一细想,自己跟姥儿也是这样的。当初姥儿生病,他那么胆小如鼠的人,愣是去找混混头子借高利贷。他不聪明,想不到别的,但那也不该是他这脑瓜敢想的。他永远都欠虎子哥的,还都还不清,可他还是不后悔。大夫说,姥姥要是再晚点做手术,说不准是个啥情况了。那大疙瘩长得太大了,已经压到内脏了。姥姥一个那么坚强的人,去监狱看他的时候哭得就像个傻老太太。当时的他,好像也突然长大了。咽下好些酸苦,跟她说就一年,眨么眼就过去了。现在他也是个能赚钱养家的人了,叫姥儿可以不操心。可回了家,他还是总跟个没长大的娃似的,吃饭都掉米粒儿,姥就一边拿筷子抽他没出息,一边擦。李守财终于闭上眼想:虎子哥贼厉害,贼牛逼。可虎子哥也是个普通人,是个会累的,希望不用一直聪明的人。他也是的。他不纳闷了,他替虎子哥高兴,也不眼红。因为他也是个不用一直聪明的人。他们都不用一直聪明。都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大一点的熊娃子啊。:()八零好孕肥妻,被凶悍村霸宠成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