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定着,思索了一下,手里提着刚刚脱下来的皮膜,走到了一方铜镜跟前,端详着镜子之中的自己。
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出现了,余列霎时间就从原本的一个玉面小郎君,化身成了一个皮肤如黑炭的人形。
好在他的手艺的确算是精到,仅仅浑身的皮膜变色了,五官并没有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否则的话,他待会都不知道再怎么的将脸皮捡起来,给敷回去。
瞧见自己依旧是五官端正,余列顿时松了一口气:“好歹没有为了炼制一个本命血器,就破了相了。”
回过神来,他看向了依旧被自己拿捏在手中的皮膜,其薄如蝉翼,通体透露着象牙白的颜色,不过分的苍白,还因为刚刚剥下来的缘故,依旧有些温热。
余列残存的气血,正在皮膜中作用,维持着皮膜的活性,使之也是具备光泽。
他托着自己的这一身人皮,脸上一时间露出了恍惚的表情。
迟疑了几息之后,静室当中方才响起余列独自一人的感慨声:
“也不过如此。”
果然如他所料,此剥皮难关,对于其他人而言会是可怖而可恨,但是对于他而言,其困难却是仅此而已了。
他一是拥有本命黑膜,充当第二层皮肤,二是曾经就经历过扒皮浇骨的痛苦,三是现在还学会了炼药,能够为自己量身的改善出一方麻药。
此三者叠加,取皮炼器的过程,其最大的难关,压根就不在于取皮时的痛苦,而是在于接下来的炮制过程。
心思一定,余列告诫自己一句:
“不可太过庆幸,得抓紧时间了。”
他立刻就取过肉棺材中放着的一个木架。
木架呈现出十字的形状,中间还绑着草根,是一种名为金丝软草的药材,有着生肌止血、化脓的功效。
木架和金丝软草组成了一个稻草人,湿漉漉的,浸泡过特殊的药液,其形体和大小,也恰好的和余列一模一样。
余列将稻草人支棱起来,亲手的将其填塞进新鲜的皮膜当中。
此法正是他从藏书阁中的那一本书籍中学得的,名为“剥皮实草法”,别有精妙之处,可以将皮膜剥下来之后,尽可能的维持其原本的形体,防止走样。
这一步对于余列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
毕竟他还需要将自己的这一身人皮,再给穿回去。
填塞的妥当之后,就在余列的跟前,同他一模一样大小的草人,出现了,甚至其五官,都有他三四成的相似。若非填塞的是药草,而不是药泥,估计直接就可以达到七八成相似的地步。
处理完了这一步,余列在金属法坛上踱步,欣赏和微调了一下自己的这份“心血之作”后,就又取过了一旁提前备好的药膏等物。
他先是在皮膜的表面,均匀的涂抹,就像是刷油一般,一处死角也不放过。
药膏的香气浓郁,而且接触到了皮肉后,立刻就渗入其中,药力激发,灵气逸散,使得整个法坛的内部,都充斥着一股药香味。
令余列闻见后,心神都微跳。
药膏抹完,他按捺着,又取出了一根符笔,趴在草人身上,细心的勾勒起独特的符文。
皮影之法,终归是从符道的纸人之法,演变而来,残留有很多的符道特性。好在其所需要绘制的符文,并不是过于生涩艰难的那种。
时间流逝。
等到余列细心的将符文绘制完毕之后,本是白如玉石的稻草人,体表被扭曲似蛇虫的符文占据,符墨深黑色,赫然也是通体变成了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
余列这时抬起头,和对方面对面,两者相似的程度又是增加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