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蹙眉,这算什么理由……
段子玉看了看身后的屋子,对阿笙道:“先生吩咐,这屋内的藏书尽数留给姑娘,让你好好研读,将来若不能做个学富五车的女学究便不要说是他的学生。”
阿笙有自知之明,一直也未曾以静严学生的名号自称,静严这话更像是说给他人听的。
国师的学生……
段子玉见眼前这个小女娘原本低垂着头,一副包子样,却忽而抬头,杏眼微瞪地看向自己,便知她是明白了静严的用意。
静严这是在给阿笙一个旁人不敢随意欺侮的身份。
阿笙孤身一人走到今日,她没有靠山,没有背景,全凭着自己努力求存,多是不易,静严虽平日里嘴上不说,但他一直将这些看在眼里。
念及此,阿笙眼眶微微一红,她侧过头看向园中那一株枯败了的草木,眼中雾气腾腾。
段子玉见她如此,不便多打扰,又是倾身一礼,而后离开了三清院内。
近日的气候闷而潮湿,像是大雨将至,阿笙站在庭院之中看着主人再无归期的宅院,只觉胸腔满是风卷不走的情绪。
第二十六章锦瑟的放过
静严离开之后一个月,阿笙整个人都有些有气无力,但每日雷打不动的便是下堂后去三清院待着,这一待便是到很晚。
锦瑟每每去接她的时候,便见她一个人在屋门处坐着。
她点了一盏灯,唯怕将满屋的书籍烧着,所以每次都拿着静严从前打坐用的蒲团顾自坐在进门处。
那满屋子的书,也不知要读到什么时候才能读尽。
年节将近,气候本就冷,阿笙还是不免夜里吹了风,染了风寒。
锦瑟照顾了她三日,大夫开了药,喝了已然见好,但阿笙病了后便爱做噩梦,每至夜半都会惊醒,因此,锦瑟便在她房外铺了床铺,自己每日都守着。
夜半阑珊,华清斋夜里的灯火也不曾灭过,从阿笙住的院子里便能遥遥地看到星火点点。
锦瑟今夜并未睡着,她顾自靠在阿笙的房屋之外,看着远处的灯火阑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就这么待到后半夜,直到听到阿笙屋内有动响,方才起身。
“母亲……母亲……”
这般的天气,阿笙的额头还是浸出了薄薄的汗,她似乎又被梦魇着了。
“姑娘,姑娘。”
锦瑟唤了几句,但阿笙没有醒来的迹象,反倒是神情越发痛苦。
“母亲……父亲……不要,不要!”
阿笙惊醒,她那双平日里始终淡薄如水的瞳眸中满是惊恐之色,她看向一旁的锦瑟,下意识往后躲,双手死死抓着被褥不肯松开。
“姑娘,别怕,是我,锦瑟。”
锦瑟抓住她的手,怕她伤着自己。
看清床前人的模样,记忆方才涌来,阿笙神色松了松,便在锦瑟的支撑下坐了起来。
此时她身上已经浸满了汗,须得擦拭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锦瑟一边为她擦拭,却见她神情恹恹的。
锦瑟照顾阿笙这么久,从未听她说过自己的父母,或者自己小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