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贺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反驳。
是的,因为她说得很对,陈鹤年确实会这么干。
但姜皖也没有去摘菜叶子,她抽空去书店借了两本爱情小说,在陈鹤年没有回房间的时候摆在他的面前,她叫他去读一读,省得对感情一窍不通。
陈鹤年赏了她一个白眼,他当然不会看,姜皖也没有催着他去看,但他还是发了脾气,唯一的受害者是小白,他克扣了生肉,不允许左贺再花这一份钱。
小白委屈地用头蹭他的手,但被陈鹤年无情的用手指弹开了,姜皖已经清楚知道他的心硬,失去了唯一的休闲活动,她只能出去自己弄钱买肉回来。
这下,陈鹤年就觉得清静舒服了。
他不是对姜皖有意见,他是对她的脑子有意见,这几天他们三个都没有出去接活儿,是在为去昆明山做准备,陈鹤年会在闲下来的时候用鸡血和墨斗染一遍他的红线,僵尸就怕这个,还有糯米,也装了几小袋,挂在每个人的腰带下。
陈鹤年不想闲下来,因为姜皖说的话实实在在的影响到了他,他有些别扭,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只能解决掉让他别扭的源头。
晚上,鬼再想抱他的时候,就被他拒绝了。
再抱,他一想,就会起鸡皮疙瘩。
鬼当时木楞一下,停在床边沉默了五分钟,才移过头来问他,问他为什么。
“你是个男人,我也是男人。”陈鹤年是这样说的,“我们不能在床上抱着。”
“为什么不能?”鬼说,“可以抱的。”
陈鹤年回答:“这样不对。”
“不。”鬼回,“是对的。”
陈鹤年没想它会这么回,鬼又接着说:“书上是这么写的。”
“书?”陈鹤年说,“你看了书?”
他转头一想,惊讶地问:“楼下桌上的两本书?”
“是。”鬼点头,“我还没办法认全,但能看懂一些。”
“他们可以,我们也可以。”
“我爱你,你也爱我,不是么?”
鬼凝重地低下头颅,它并不是很会说话,断断续续,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我不知道,所以说错了,我爱你,不是喜欢,喜欢好像有很多,很轻浮,所以是爱,是我所有的东西,也是属于你,我想要给你的。”
陈鹤年沉默了片刻,说道:“那是本坏书,你不应该看,也不应该学的。”
鬼声音突然有些冷:“那我是只坏鬼。”
“我能抱了么?”
“你……”
陈鹤年眼睛转了转,重新把鬼看了一遍,他并没有因为这些矫揉造作又酸涩的东西而跳脚,反而说:“你似乎,很能学东西。”
鬼点头。
陈鹤年原本干巴又沉默的表情消失了,他还有点高兴:“那我接下说的,你能不能做到?”
“如果你做到了,我就可以满足你,和之前一样。”
鬼凝望着他,已经在等他把前提说出来。
“我要你隐藏掉你的气息,就像,人屏住呼吸,像我一样。”陈鹤年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不再吐息,他张开着手,从头到脚敞亮地装进了鬼的眼睛里,他盯着它,就这样持续了五秒。
人不再呼吸就没了人气,但是他的心脏还在跳动,鬼能听见那些声音。
鬼随着他的动作,视线一点点偏移,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上。
陈鹤年走到它的面前,捏住了它的两根手指,慢慢揉了揉。
“我要你像我一样,不要让我闻到你的气味儿。”他下令般,微笑刻在了他的嘴角:“开始做吧。”
让它隐藏气息,就跟让凶鬼不再行凶一样苛刻,大鬼从不需要隐藏,它们更喜欢用余威震慑一方,这是它们不屈服的天性。
“你一定可以做到,你还没有让我失望过。”
陈鹤年的声音传进它的耳朵里,咬字时翘起来的音色,很愉悦,它喜欢这样的声音。
显而易见的,鬼在按他说的做,最先变化的是鬼的身躯,它在缩小,像烟囱里冒出来的黑烟,从大片大片变成虚虚的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