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曼听笑了:“哪来的旱鸭子,这都怕!”
“没得事。”赵翠翠说:“咱人多,也够了。”
陈鹤年就坐在岸上看那水波被荡起一阵儿又一阵儿,他倒不是喜欢一个人冷清清的,只是这些事对于他而言,有点麻烦。
而他讨厌麻烦。
他在岸上,能闻见阳光烧水的蒸汽味,接近晌午,太阳也越来越来烈,他两侧是草丛,阳光就打在他头顶,有风吹得暖暖的,就是眼睛都要花了。
他手上的触手突然动了。
陈鹤年有明显的感觉:“你又要做什么?”
它从手臂上移下来,陈鹤年盯着它的一举一动。
触手伸到了自己脚边,陈鹤年就坐在石头上,然后,它咚一声直接扎进了石头里,一定是弄出了一个洞。
陈鹤年说:“这石头你看不顺眼?”
触手扎出一个洞也没停,还在往旁边划,一个圆弧接一个圆弧,能它划完,它就浮在表面端详着,在等着什么。
原来是在等风,一阵大风吹过来,不仅吹掉了石头屑,还把岸上姑娘们送的花都吹进了水里,河水上被天意洒下了小黄粉,石头的粉末散干净,陈鹤年也知道它在做什么了。
原来,它在石头上刻了一朵花。
一朵不够,它还是在刻,还是十八朵,一朵也不少,简直是在陈鹤年身边弄了一个花圈,把他变成圈里的“唐玄藏”了。
陈鹤年目光一滞:“你这是又从哪里学的?”
它是个执拗的鬼,触手圆润地弯回他的面前,顶端只有一根手指的宽细。
陈鹤年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这样的它一点也不可怕,触手感应到,立马伸过来,用顶端碰了碰他的指头,很滑,是凉的。
这一碰,它就打了转,离远了,它的身形顿时胀大了好几倍,黑色的触手冒出了白色的烟,顶端变得好红,它带着一身尖锐的刺,扭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鹤年被它刻下的花朵包围着,他坐在花圈里,不管往哪看,眼睛总是能看见。
好烦人。
这鬼好烦人。
陈鹤年屈着膝盖,那脸埋进臂弯里。
直到一泡水溅在了他的脚边,水声叫他抬起头,有人从水里上来了。
“不无聊么?”姜皖问他。
“你怎么上来了?”陈鹤年歪过头。
“怕你无聊。”姜皖回答:“也不全是,那两个小姑娘说要比谁抓得鱼最多,输了的晚上要在这寨子的所有人面前表演跳舞。”
陈鹤年说:“我没参与。”
“胡说。”姜皖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才发现下面是镂空的,又站了起来,怪异地看着地上的刚刻的图案,然后接着说:“我们可是一起的,输了你可跑不掉。”
陈鹤年瞪了她一眼。
姜皖觉得冤:“怕什么?左贺他眼尖下手又狠,咱们输不了的。”
“这里其实还不错,就当放松休息,也不赖不是?”
陈鹤年说:“不怎么样。”
看到田地,高山,看到湛蓝的天,陈鹤年就会想到以前的家,他只记得有许多田,田里一到夏天,里面就有蝌蚪,蝌蚪在稻谷下面游,圆脑袋,小尾巴,剩下的,就只有害人的黄皮子,它们从田里钻出来,梦里也是奔着把他撕碎来的。
陈鹤年没说话,没过多久,水里的男男女女都上岸了。
王麻子和左贺手里提着鱼篓,往岸上一比,赵翠翠这边要多了一条,全是黑色的鲫鱼,活得好好的,是徒手抓的。
赵翠翠高兴地说:“好咯,中午可以吃鱼咯,回去做饭吧,我们这还有酸汤呢!可好喝!”
“晚上见哈!”周曼曼和王麻子先离开了。
赵翠翠把鱼篓直接背在背上,“哎?”她突然朝地上一指,“这地上咋长花嘞?”
其余人都凑上去看,看完又看向陈鹤年,陈鹤年被盯久了,有点不高兴,他站起来。
“别看了别看了!”姜皖立马叫了起来,指着陈鹤年,“石头看见他都开花了!我们再看还得了?”